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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那一周,俞利就和她們去吃烤肉了,接著一群人還續攤去玩。不過,沒有玩到很晚。

金孝淵她們都是上班族,隔天還要工作;說續攤,其實也就只是大家去咖啡店裡喝點飲料,聊天或玩玩桌上遊戲而已。

說到玩遊戲,權俞利可是個高手。倒也不是說每輪都會贏,但她就是能在過程中不小心到吸引大家的目光。

「所以俞利,妳到底幾歲啊?」輪到俞利出牌的時候,金孝淵隨口問著。

「二十四。」

「喔~~」「哇,好小!」「年輕啊……」大家紛紛感嘆。

孝淵明明也驚呼了一下,還故意調侃別人。「崔秀英妳幹嘛倒抽一口氣啊?」

崔秀英就坐在俞利隔壁。權俞利出好了牌,嘻嘻笑著觀賞她倆的對話,還很配合的和孝淵一起朝秀英露出天真善良的目光。

「我只是……感慨感慨啊,呵呵呵。」

「那崔秀英妳幾歲啊?」孝淵拋了個明知故問的媚眼過去。

「這種事就不要提了。換妳出牌了還不快點!」

「是心虛嗎?」

「不知道誰是在場年紀最大的人喔?」

「誰啊誰啊?我是永遠的十八歲,誰是這裡年紀最大的?」

「妳好煩,快點出牌啦!」看不下去的眾人群起圍剿還在搞笑中的孝淵。

俞利笑著聽孝淵嘀咕最近的人都不知敬老尊賢,結果被大家反擊,說年長者就該有年長者的樣子。牌速加快,一來一往的鬥嘴也熱烈精采。

從這些對話裡可以推論出孝淵是這群人裡歲數最大的,而崔秀英的年紀也比自己還大。

「所以二十四歲還很小?」俞利問道。

一群女人彼此交換了個眼神。

「嗯,這裡的每個人都比妳大喔。」

「喔……」

再追問下去好像就不太禮貌了,俞利點點頭,把注意力轉回桌上的遊戲牌。

不知道每個人都比自己年長多少呢?

俞利望向下一個出牌的人,崔秀英正看著左手上的六張牌深思熟慮。俞利又默默將視線移回自己的牌卡。

「崔秀英快點!我要睡著了!」孝淵又跳出來嗆話。

「別吵,不要干擾我!」

「吼,俞利妳教她啦!」

俞利愣了愣,輕輕抬頭看秀英。兩人頓了一頓,秀英把遊戲卡片舉過來,俞利俯身察看。

「出這個,」不一會兒,俞利挑出三張牌,低聲說道。「好嗎?」

「喔,好,好。」

卡片被放到了桌上,整齊排列著。俞利恢復本來的坐姿,感覺身側的空氣好像升溫了一點。

輪到她的回合,俞利定定心,打量自己該出什麼牌。

最後統計勝負,其他人贏了四局,俞利一局,秀英一局,孝淵則一場也沒拿下。

踏出咖啡店是晚上九點。這裡離俞利家有段距離,但是對街的公車站牌有俞利熟悉的公車號碼。她猶豫著。

「俞利,要一起去搭地鐵嗎?」孝淵高聲詢問,旁邊站著崔秀英。

崔秀英修長的腿真的很好看。直到走進地鐵車廂時,俞利都還在這樣想。

 

走在街道上時,細碎的金黃色葉片不斷落拓飛灑。

權俞利伸手從額前把頭髮往後撥,黑色長髮在風裡水亮得像一片墨池,翻飛髮絲如垂楊,把秋風勾勒成一幅蕭蕭的畫。

她匆匆登上臺階,快步走進歷史博物館。想到今天有三場特約導覽要做,對象還是一群群來戶外教學的小學生,她就不禁想扶額叫苦。

沒秩序、理解能力又不足的小孩子,俞利雖然臉上笑著,心中早已嘆氣千百次,無語對蒼天。

無奈歸無奈,有這個工作,她還是挺感恩的;何況為了生活,這也是必要的。就像她還兼職當家教老師一樣,也不是說特別喜歡教學,但與其進入大公司被壓榨,她寧願有更多自由時間;而且小孩子比大人單純得多,沒有什麼不好。只是有時仍然會處於嚴厲的評判審問,來自外界,也來自某一部份的內在。

還有,碩士論文進度已經擱淺一個禮拜了,桌上那本哲學全書好像每天都在指責她。

妳什麼時候才要畢業啊?她彷彿可以聽到某個名叫康德的哲學家從腦中跳出來,告訴她人應該要守時,而她早已違反了預定的生涯規畫時程表,一分一秒都是罪過。

唉,她也不想這樣啊。黑格爾的小邏輯就和歌德那本少年維特的煩惱一樣,總是把簡單的事情越想越複雜。

這群德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權俞利哀怨了一下,繼續對小朋友講解鐵血宰相俾斯麥為何毀譽參半。

趁著休息時間,她帶著便利商店的飯糰和綠茶到樹下的長椅看風景。因為是非假日的關係,人不多,博物館周邊有沉著的寧靜。

一對老夫妻在散步,俞利注意到他們是用日語交談。

博物館有日語導覽員的缺,她覬覦很久了,只是她明白自己的日文能力還不足以擔此重責。

如果是崔秀英的話,應該就可以吧?

她想起了崔秀英說日語時那好聽的語調和聲音。

崔秀英現在在做什麼呢?應該在上班吧。在辦公室裡忙碌嗎?正用流利的日文和客戶說話吧。

雖然一起出去吃過飯好幾次了,桌上遊戲也常玩,但她們的熟識程度也始終就是那樣而已。玩的時候還會妳一句我一句搭嘎著抬氣氛,其他場合卻沒有太多交集;課前單獨在補習班大樓樓下遇到了,也是點頭說聲哈囉,於是電梯裡飄浮著一絲尷尬和沉默。

手機幫了不少忙。電梯裡滑動手機螢幕的兩人,大概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搜尋什麼,只是裝忙。

崔秀英是個某公司的國外業務,這個權俞利是知道的,不過崔秀英應該不知道關於她的事。她不愛多談自己,頂多偶爾會向金孝淵發發牢騷。

人家可是有穩定的工作呢,長得又漂亮,語文能力又好。權俞利望著清朗的天空,一片枯葉落到她的髮梢上。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了。

孤寂是秋天的哲學吧。

不過冬天的氣息,也接近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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