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城

第十八章 食夢貘

殺手不是心血來潮就可以成為殺手，也不是極度渴望就一定能成為殺手；想要成為殺手的這個意志，以及通過磨練的這項結果，這兩個條件必須同時存在。有志者事竟成這句話對殺手並不適用，對於殺手來說，九十九分的努力很可能因為一分天性上的優柔寡斷而毀於一旦。其實每個人都有最適合自己的天職，能夠讓天份完美發揮的人，比起努力做不適合自己的職業之人，不但更得心應手，同時也可能更加幸福。

比起審核表現，五日訓練的目的更傾向於讓練習生確認自己是否適合投身這項職業，避免日後悔不當初。在這五日的前兩天，該名練習生和一名組織安排的搭檔會被放置到一座荒島，搭檔會不斷地假裝柔弱、受傷，盡其所能扯後腿，練習生必須在兩天之中尋找並完成指定的七項任務，不能被島上的七名殺手擊中要害，也不可讓搭檔死亡。第三天開始，挑戰場景就在殺手總部，練習生隨時可能接到任務要殺死總部裡的人，而其他人也可能收到同樣的命令；練習生必須避免自己被殺死或逮捕，並且在剩下的三天內盡可能完成越多任務。最後依照練習生這五天的表現狀況分為十級來審評，最高分是一級，未滿三級則不通過。

所有的練習生都必須通過五日訓練，才能獲得實習機會；這項訓練只使用漆彈和木製兵器，並不會讓練習生喪命，如果栽培已久的練習生在這裡就死亡，那就太白費組織長年來供吃供住、花費人力和設備的成本了。然而，這項訓練依然會讓練習生感到具體的威脅，關於尊嚴和心智方面的；不論成敗與否，在五日訓練後放棄了成為殺手的大有人在。

林允兒是個有天份的殺手，這一點大家已經很清楚，不過即使如此，要通過組織精心策畫的五日訓練依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最倒楣的是，允兒荒島測驗時的天氣正好過度極端，白天又悶又熱，夜晚卻是暴雨怒襲；負責扮演扯後腿的妮可盡心盡力演出自己的角色，讓允兒一度很想直接把她打昏；剩下的三天，即使吃飯和睡覺都不能鬆懈，甚至是洗澡的時候也會有人忽然攻擊。整個訓練結束後，允兒著實又瘦了一大圈。

唯一撐著她的，就是對權俞利的思念。只要五天，再四天，只剩三天，再撐兩天，最後一天了，結束之後就可以見到俞利了，通過了就可以離俞利更近了……允兒每天對自己這樣說著。即使累到快昏倒，即使身體無法支撐下去，不能再這裡停下來。林允兒就這樣結束了五日訓練，在第六天一早回到家裡，倒頭大睡十小時後，醒來等待著權俞利。

知道俞利今天必須陪西卡帕尼去參加派對，大概不會太早回家，於是六點多就餓醒的允兒先弄點食物來墊墊飢餓的胃，然後在客廳轉著電視打發時間，打了一下瞌睡，玩了一下電玩，不知不覺已經十點。打開客廳落地窗，到陽台看看樓下的街道，沒有半個人的蹤影，只好繼續賴回沙發上；十一點，允兒在廚房煮了一些麵來吃，覺得俞利回到家可能也會餓，所以又做了辣炒年糕、泡菜煎餅；十二點，年糕和煎餅已經沒什麼溫度了，不過門鈴響了，允兒開心地去開門。

「歐——膩……？」

不是俞利，是太妍。

「允兒呀，俞利有事會晚點回來，怕妳等太久，叫我先回來陪妳。」太妍強裝輕鬆地說。「呵呵，是不是有點失望？」

「怎麼會呢？」允兒露出笑臉，心裡的確是有點失落。「歐膩快進來吧！妳應該也很累了。我做了炒年糕和煎餅喔！要不要吃吃看？」

兩人於是坐下來吃東西，場面一開始有點沉默，太妍硬著頭皮和允兒攀談，聊著這五天的事。

「那七個人在島上真的很恐怖！」允兒揮舞著筷子說。「不是因為很能打，是因為很奸詐！智妍和花英都好奸詐！」

「寶藍和素妍更奸詐，再加上孝敏恩靜，她們七個放在一起的確很嚇人。」太妍點頭。「妳絕對想不到她們鬼點子這麼多。而且別看居麗那樣，她體力其實好得很。」

「除了孝利歐膩之外，孝敏歐膩是殺我最多次的人。」

「妳被她們殺了幾次？」

「孝利歐膩五次，孝敏歐膩三次。」

「妳被孝利歐膩殺了五次嗎？」太妍大笑著說，炒年糕的辣醬沾到了嘴角邊。

「把我衝進去殺她卻看到她在洗澡，自己傻在那裡被她殺的那一次也算進去的話，就是五次沒錯。」允兒嘆了一口氣。「孝利歐膩身材真的太好了。」

「超級好！」太妍吃吃地笑了起來。

「歐膩妳看過啊？」允兒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呃，這個嘛，」太妍臉一紅。「我也是不小心的。」

「原來妳跟俞利歐膩一樣色。」

「什麼？妳不也看得很開心嗎？」

「我那是欣賞，哪像妳們兩個都色瞇瞇的。」允兒笑著說，看見太妍嘴角的紅色辣醬，順手抽了紙巾替她擦。「歐膩，沾到辣醬了。看妳吃得像小孩子一樣，證明我的手藝真的是很不錯的。」

允兒伸手時，太妍只覺得自己的臉很可能比辣醬還紅，而且比已經冷掉的炒年糕還要燙。她轉開視線，專心盯著桌上的食物猛吃，避免自己一再勾勒著允兒的輪廓和微笑。

「啊，歐膩，不可以全部吃完！要留一點給俞利歐膩啊！」

吃過東西後，兩人一起打了電玩，不過不論太妍怎麼放水，允兒還是一直輸。從剛才在餐桌，到了現在的客廳裡，允兒不時輪流望著門、落地窗、手機，雖然笑著，笑得很自然，不過話卻不太多，太妍也覺得很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