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城

後來權俞利還是帶林允兒去深山裡找那些只有巴掌大小的山泉精靈了，林允兒也終於明白權俞利為什麼會有諸多顧慮。

那些山泉精靈一看到她，就湧過來搶著自我介紹，每個人（不分外形上的男女老幼）都想跟她握手甚至擁抱，接著再跳到樹枝或岩石上朗誦詩句、彈奏手上的小豎琴小吉他、深情款款的對她唱歌；更主動的還會湊上她的肩頭、聞她的頭髮，不停稱讚很香，搞得被晾在一旁的權俞利忍不住一隻一隻把他們拎起來直接扔出去。

身高比山泉精靈略矮而身材普遍苗條的花妖紛紛對山泉精靈露出鄙夷的眼光，並且在聽到權俞利說允兒是他女朋友時決定集體離家出走，宣稱一個星期之後才會考慮要不要回來；但還是有不少花妖留下，高傲的過來把允兒全身打量一番，然後開始質問允兒的感情史和擇偶條件。

那真是混亂的一天。飛行回家的路上，權俞利對林允兒表示以後再也不帶她去了；雖然因此獲得十瓶山泉精靈特製飲料和兩盒珍貴的花妖線香，但要應付那些山泉精靈和花妖，她寧可帶允兒去逛街購物就好。

「不過，精靈好像都第一眼就很喜歡妳，真是太不公平了。」已經洗好澡的權俞利躺在床上，閉著眼打了個呵欠。

「是嗎？怎麼個不公平？」剛從浴室裡出來的允兒回答。

房間裡飄著奇妙的香氣，起初一聞是清新的茶樹，慢慢卻變成濃烈的寒蘭，不知不覺卻化成淡雅的玫瑰。那香味來自允兒進去洗澡前要她先試點的一根花妖線香，說是花妖特別推薦；線香只有不到五公分長，卻似乎燃燒得很慢。

「光是沒有對妳揮鐵鍬或噴水柱這一點就差很多囉，更別說第一次見面就能讓花妖送禮­……」權俞利咕噥著。

「因為是妳帶我去的啦，他們賣妳面子。」

俞利聽著允兒的聲音，感覺到允兒在床頭邊坐下。

「至少也該兇個幾句『喂！六翼家的小丫頭』之類的嘛。」

「妳很希望我被兇嗎？」

「沒、沒啦……」權俞利趕緊回答，因為有隻手開始不祥的觸碰著她的頭。

「應該是妳這個魅魔魅力不夠吧？」

權俞利睜開眼睛，看見允兒坐在她旁邊，並未注視她，只是彷彿心不在焉般摸索她的側臉，嘴角勾著一抹神秘的微笑。

林允兒身上穿了件絲質的黑色細肩帶背心，長髮是吹過了，但沒完全乾透；也許因為剛洗完熱水，臉上透著極為淡柔的緋紅。

花妖的線香還沒燒完嗎？為什麼房裡還是這麼香呢？

「妳什麼時候有這件的？」權俞利吞吞口水，試圖移開目光。

「這件啊……前幾天買的。怎麼，不好看嗎？不好看我就去換掉了。」

林允兒起身正要離開，被不知何時坐起來的權俞利從背後攔腰拉回，並且直接拉進懷裡。

「好看啊……但要是太好看，讓人捨不得脫掉，那怎麼辦？」俞利在她耳後細細說著。

「這……自己想辦法。我哪知道？」林允兒揚起有些得意的笑容，也許是認為權俞利從那角度看不到。

「妳剛剛說我魅力不夠？」

左側的肩帶被權俞利拉動著，黑色細絲帶輕輕垂落肩頭。

一小片溫熱的感覺從後頸慢慢拂至肩上，林允兒不由得稍微側頭縮了縮。她猜想那是權俞利的唇，而權俞利的手正悄悄在她白皙的腿間撫摸著。

「是啊……」權俞利開始輕輕吸咬著允兒的脖子。「我覺得妳才像魅魔呢……我為什麼會這麼喜歡妳？」

吻從脖子慢慢爬至臉頰，允兒稍一轉頭，兩人的唇就印上了。

香氣盈滿在她們的呼吸之間，口中嚐到的滋味也如花蜜一般香甜。

「好香啊……」權俞利喃喃說著。

「是啊，花妖的──」林允兒還沒說完，嘴又被權俞利堵住。

「我是說妳。妳好香。」

權俞利那不安份的手摸進了允兒的短褲裡，林允兒企圖抵禦，卻也是徒勞。上有權俞利的吻侵擾，下又有那挑逗的觸探，兩邊無法兼顧，最後全盤皆輸。她被挾著，無從脫逃閃躲，只好任權俞利對她巧取豪奪，在俞利的懷抱中感受她倆的喘息和悸動。

允兒的身體越是溫熱，權俞利就感覺她身上的香味越是薰人。不待允兒的呼吸恢復平緩，俞利轉身將她放倒於床上，抓住允兒的雙手手腕壓制在頭的兩旁；她先是蠻橫地深吻允兒，又忽然變得若即若離，不斷誘騙著允兒主動抬頭張口探尋她的唇，故意在兩人唇舌要接觸的那一刻移開，欣賞允兒極欲索求滿足卻又失落退縮的模樣。

騙了兩三次，允兒終於意識到權俞利的惡趣味，癱躺了下來，盯著這可惡的魅魔，而這傢伙的眼瞳深處還瀰漫著一小波暗紅輝光。權俞利俯視允兒那水潤的雙眼和絲質布料下起伏的胸口，露出有些邪惡的微笑，眼中那因為一時興奮而流露出的魅幻光澤勉強收斂消弭，卻似乎仍粼粼閃動著。

「妳穿什麼都好看，就算什麼都不穿也好看。」她對允兒說。

「所以妳打算怎麼辦？」林允兒狡黠地看著她。

「脫還是會脫的。等我欣賞夠了之後。」

說完，低頭吻著允兒的頸子還有裸露的胸口。她感覺允兒的腰和上身又微微挺了起來，手腕也開始出力，但她仍牢牢壓著允兒的雙手，自顧品嘗那細緻柔軟的肌膚，不許允兒擅自妄動。

鎖骨……允兒很瘦，肌膚下隆起的鎖骨形跡清晰可見。俞利小口小口啃嚙吸吮著，宛如那骨感和允兒情不自禁的幾聲低吟正喚醒著藏在她腦海極深處的野性記憶。

節制好難。她不能再壓抑了。

她看了一下允兒，從允兒與她交會的眼神知道允兒對於此刻她那雙依本能而徹底轉變成鮮紅色的眼睛沒有任何厭惡排斥。就像是獲得肯定和許可，權俞利感覺自己從背負已久的枷鎖中掙脫出來，得到此生還未曾擁有過的自由，她迫不及待要去感受，而那已經不是輕柔的吮噬就能品嘗到的滋味。

潔白細緻的肌理之下藏著跳動的脈搏，脈搏中那溫暖的血液來自於心臟。如果不能親吻心臟，就親吻那頸子吧，在那裡烙下象徵紀念的印記，一步一步走向允兒的心──

「我明天還要上班……妳別留下痕跡。」允兒急促吐出的叮嚀稍微令俞利清醒了些。

「我盡量。」

「什麼叫盡量──嗯……」

胸前柔嫩的一小處傳來帶著些許刺痛感的緊縮，允兒沒能把話說完，便落入那令人意亂情迷的快感中。

細肩帶背心的一側前襟已被拉至極限，再扯可能就要撕裂了。權俞利笑了一笑，鬆開允兒的手，從允兒身上坐起。

「妳自己脫。」她壞壞的說。「要看著我，慢慢的、輕輕的……」

事後回想起來，林允兒覺得自己一定是不知不覺間被權俞利施了魔法。

不然她怎麼會真的自己把那件絲質背心給脫了呢？還乖乖照著權俞利的所有要求……但也或者是她太想看見權俞利為她執著、為她如癡如醉的神情，才會這麼簡單就中了招。那是多麼瘋狂的一夜，什麼都不必在乎，狂熱、自由、喜悅、幸福。

最後，她隔天上班時，整天都必須穿著立領外套，並把拉鍊拉至最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