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城

3.《Hospital》

城市的夜晚總是五光十色，在這盛大的節日時更是喧騰。

各大餐廳皆高朋滿座，若沒有提早預約，就得在外面吹風排隊了。

而餐廳內，人們或是成雙成隊，或是三五成群，說說笑笑，沒有孤寂。

只是在某個情調浪漫的小館內，有一名女子獨自在坐位上，望著窗外。

燭光在她面前搖曳，映射在白桌巾上的銀湯匙上，格外熠熠生輝。

雖然是隻身一人，但她仍靜靜地看著街上熱鬧的人群，時而微笑，笑眼如月牙般美麗燦爛。

時間越來越晚，周圍的座位早已換過好幾批客人，她還是坐在那兒。

期間老闆和服務生來加過好幾次水，並無怠慢，更沒有趕人。

餐廳今天營業到半夜兩點，難道她要坐到打烊嗎？服務生好奇地想著。不過老闆說，訂位的人是他的救命恩人，這是恩人的女朋友，要好好招呼。

總之，老闆怎麼說，員工就怎麼做囉。服務生舉起水瓶，再次加水去。

「要加水嗎，帕妮小姐？」

「好哇，謝謝。」帕妮給了服務生一個微笑，令服務生心神蕩漾地回到吧檯邊去。

而帕妮則繼續欣賞窗外的風景。

對方約會遲到，早就不是一兩次的事了，對此她已十分習慣。

今天也是這樣，醫院護士來了一通電話，說權醫師臨時被叫去執行急救手術，匆匆交代護士幫忙告知她，晚上將會遲到，要她自己先用餐，以免餓了。

她很平靜地回答：「告訴俞利，我會等她。」

作為醫院的法律顧問，她當然知道手術的重要性。不過，最重要的，是她支持權俞利的責任和義務。

那是一份多麼神聖的工作，能夠救助多少的人。有這樣一位伴侶，她引以為榮。

醫生要承擔的責任極大，愛護病人的醫生尤其會面對更多困難與衝突，包括來自病患的、來自病患家屬的、來自醫院高層的，甚至是醫師自己的親友，有時都無意間造成了醫生的壓力。帕妮的媽媽總告訴她，要體諒醫生的心情，要感激、珍惜，不要過於苛責。

或許因為當時媽媽也是遇上一位好醫生吧。即使媽媽已經不在了，帕妮仍然記得媽媽所說過的每一句話。因此，不論俞利因為手術而遲到幾次、遲到多久，帕妮都告訴自己，不需要生氣，因為她愛的人，是如此了不起。

更何況，權俞利雖然遲到，卻不曾失約過。每一次，權俞利仍會出現，即使她已經十分疲累。

想到權俞利，帕妮又微笑了一下，看看手機桌面那張兩人的合照，然後繼續望著窗外等待。

大約十點，一個身影在對街向她揮手。

路口的交通號誌由紅光跳成了綠燈，帕尼笑著看那人匆匆忙忙穿過馬路，朝餐廳走來。

不久之後，餐廳門被推開了，那人在自己面前坐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對不起，帕妮，我又遲到了。」

「呵呵，沒關係。手術還順利嗎？權大醫師。」

「嗯，還好有秀英和順圭來幫忙。過程一度很危險，不過最後孕婦和小孩都平安。」

「聽說孕婦是外國人？」

「是啊，孕婦的丈夫還是英國駐韓官員呢。幸好手術成功，肇事駕駛也說一定會負責到底。」

「那就好。秀英和順圭也去了啊？」

「對啊，她們也被抓來了。」俞利嘿嘿笑著，喝了一口水。「她們沒訂餐廳，本來要提早開溜去排隊的，結果動作太慢，就跑不了了。」

「那現在呢？」

「崔秀英說她餓死了，她們大概只能在醫院餐廳裡約會了吧，哈哈——」

兩人咯咯地笑著，這時餐廳老闆過來打招呼，俞利起身和他握手寒暄了一番。等到俞利坐下後，兩人這才開始動手翻閱桌上的菜單。

「對了，那個外國人生的是一個小女孩喔，眼睛大大的，很可愛。」俞利一面看著菜單一面說著。「瞇眼的時候眼睛也會彎彎的，像月亮一樣，很漂亮。」

「是嗎？」帕妮笑了一下，眼睛亦如月牙般美麗。

「是啊。後來手術結束之後，產婦和她先生決定請我幫這個小孩取名字。」

「真的？為了感謝妳嗎？」

「是啊。」

「那妳取了什麼？」帕妮好奇地問道。取名字是一件大事，看來這對夫婦是很感激俞利才會這樣做的了。

「妳猜嘛，是英文名字耶。」

「嗯……Jessica？」

「不對。」俞利皺眉，提笑皆非地回答。「妳怎麼會猜Jessica啊？」

「那不是妳最喜歡的歌手嗎？」

「呃，是，但我不是取Jessica。再猜！」

「猜不到啦，很難耶！妳公布答案。」

「真的猜不到？」俞利故作玄虛地繼續看菜單。

「嗯。快跟我說！」帕妮看著一派悠閒翻菜單的權俞利，差點就想拿湯匙敲她。「妳幫她取了什麼名字？」

俞利抬頭，微微一笑。

「Stephanie。」

帕妮聽到了，也忽然愣住了。

她在美國剛出生的時候，媽媽就是幫她取這個名字的。只是後來媽媽生病過世了，她很難過，因此離開了美國，也換了名字。

俞利看見她的表情，放下菜單，身體微微靠近桌子，俯向她。

「我跟她們說，我女朋友出生的時候，就是叫這個名字。很好聽， Stephanie。」俞利對帕妮輕聲說道。「可以嗎？」

可以嗎？

大傻瓜，如果不行，妳還要去給人家改名嗎？帕妮覺得眼眶有點熱，可能也有點濕。她低頭，想起媽媽，在這個夜晚，格外懷念。

俞利伸手過來握著她，雖然笑著，卻有一點點緊張。

「很好聽，Stephanie。」帕妮眨眨眼睛，抬頭對俞利露出笑容。「取得很好。幸好遇上妳這個好醫生，她才能有這個好名字。」

俞利這才放鬆下來。「呵。那我們點餐吧，好餓啊。」

在她尋找著服務生的方位時，帕妮轉頭看了看窗外。行道樹上掛著璀璨的聖誕彩燈，但夜空裡仍可以看見幾個星星，晶亮可愛地掛在天上，宛若溫柔的眼睛，注視著這個世界，注視著她。

Mom, merry Christmas. I love you.

帕妮在心裡說道。她望著星星，淡淡微笑。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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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大家找線索的功力還要加強喔。

聖誕節對我來說更具意義，比跨年重大，所以有聖誕特輯，沒新年特輯，

不過我看照這種速度下去，聖誕特輯可以放到跨年了。

希望大家都過了一個愉快的聖誕節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