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城

「我只是想試一試，被保護的感覺。」西卡慢慢地說，雖然盡可能使用冷傲的語氣，但表情卻是放鬆的，只是徐玄看不到。「不是因為我是豪門貴族而保護我，不是因為和我有血緣關係而保護我。做為一個人，我也想試試，自己在別人心裡占有一席之地的感覺。不，或許不只一席之地吧，我真的很貪心。」

「不會。」徐玄左手輕放在西卡身上，讓西卡能夠抱著。「每個人都是這樣的。這並不貪心。」

「妳也會這樣嗎？」

「……」徐玄輕嘆一口氣。「會，只是我目前更專心在別的事情上，還沒有機會正面應付這種心情。」

「小玄……有喜歡的人嗎？」西卡試探地開口。

「其實我也不知道呢，到底什麼是喜歡？」徐玄苦笑了一下。「這比申論題還要難解釋。只是，歐膩……」

「嗯？」

「看到妳今天喝酒的時候，我覺得很捨不得；看到妳不斷望向太妍歐膩的時候，我覺得很難過。第一次見到妳的時候，覺得妳應該是高高在上的女王，應該被人好好呵護著；委曲求全不適合妳。妳硬是忍著悲傷喝下那些酒，我很生氣自己當時沒有堅持把那些酒喝掉。」徐玄說著的同時，西卡感覺那隻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加重了力道。「如果當時我有俞利歐膩的霸氣就好了，我真的恨不得自己能夠站出來保護妳；沒有那樣做，現在的我很後悔。」

西卡抬起頭，看著徐玄認真的表情，房間內的水晶燈在西卡默默盈眶的淚水上散發猶如鑽石般的光芒。徐玄伸手撥開西卡的頭髮，大拇指輕輕撫著西卡的眼角和輪廓。

「歐膩，不能哭的。妳是女王，應該隨時都抬頭挺胸、充滿自信。可是如果妳真的想哭的時候，不要再等待太妍歐膩來替妳擦眼淚了。我，隨時都可以保護歐膩，隨時都可以讓妳這樣依靠著。」

「玄……」

「我沒有要搶走妳的心，妳可以繼續愛著太妍歐膩，甚至如果妳喜歡俞利歐膩，妳都可以繼續做任何妳想做的事。我只是想成為那個當妳傷心時，能夠陪伴妳、讓妳找回自己的人。我不像秀英歐膩那麼浪漫，可以永遠守護著一個人；等妳找到那個可以照顧妳的人，能夠讓妳幸福的人，能夠讓妳抱著入睡的人時，那時候我一定會笑著祝福妳，然後尋找下一個我想保護的對象。」

西卡躺回徐玄懷裡，眼淚如流星般一顆一顆墜落。想起在派對時，太妍冷冷地站在一旁，任由她喝下那桶酒，之後不聞不問，即使執行順圭分配的工作時也遠離自己一大步，西卡覺得心灰意冷；自從分別後，在美國的那兩年裡，西卡還是默默相信會有轉機的，只要自己遠離充滿流言蜚語的社交圈一陣子，一切都能恢復正常。可是事情全都變了，她鄭秀妍對金太妍似乎再也沒有吸引力了，現在，該相信什麼呢？還能挽回什麼呢？

「小玄，妳喜歡我嗎？」

「喜歡。」

「那，妳愛我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麼樣的程度才是愛。」

「我可以愛上妳嗎？」

「妳是我心目中的女王，要不要愛上我，不需要得到我的允許。」

聽見了徐玄的話，西卡推開徐玄的手，轉身坐直，正面看著半靠在枕頭上的徐玄；她抬起徐玄的下巴，輕輕吻在徐玄的雙唇上，彷彿要離開時又深深吻了一次，含了含徐玄的下唇，才慢慢起身。

「吻我。」西卡撫著徐玄的耳朵和頸後，雙眼望進徐玄眼裡，不是帶著熱情和慾望，而是冷靜和強勢。

表情絲毫沒有變化，徐玄一語不發和西卡對望，沒有伸手碰觸她，僅僅是起身離開枕頭，俯腰低頭，準確地吻了西卡。

西卡摸著徐玄耳朵到下巴的稜線，然後雙手纏繞著她的後頸，開始慢慢地親吻徐玄的額頭、英挺的眉毛、鼻子、顴骨，慢慢下移到嘴唇，然後探向耳垂和脖子。而徐玄，從頭到尾都沒有動手碰西卡，也沒有逃避或抵抗。

然後西卡靠在徐玄肩上，在她耳畔說話。「玄，妳聽好。這不是愛情，只是因為我寂寞所以我這麼做了。我還沒有愛上妳，也不准妳現在愛上我，不准妳讓我愛上妳。等到我真的徹底忘記金太妍、徹底地不再想從別人那裡得到關愛的時候，妳才可以愛上我。在那之前，妳想去愛誰，都不關我的事，但只要我需要妳的時候，妳就要馬上出現；然而在妳愛上別人之前，我先愛上妳的話，妳必須義無反顧地到我身邊。無論我們有沒有愛上對方，妳要無限包容我任何要求，忍受我的陰晴不定，不論任何人說了什麼話，都不能因此離開我，只有我可以拋棄妳。妳有把握做得到嗎？」

耳畔的聲音冷漠驕傲，呼吸的氣息令徐玄覺得耳朵溫熱細癢，但她只是輕輕牽起西卡，將她的手舉到自己面前，親吻西卡的手背，如同騎士跪下親吻他所服侍的女王一般恭敬。

「隨時，任您差遣。」徐玄對著那隻手說道。

「妳要知道，我很可能會一直愛著金太妍，不會愛上妳。」

「我並不期待。」

「好。」

西卡再次枕著徐玄的手臂躺下。

「累了。抱我睡覺。」說完轉身瑟縮在徐玄懷裡。徐玄只是替她拉上被子，蓋好肩膀，雙手環著懷裡顫抖的人，直到西卡不再顫抖時，徐玄才闔眼睡去。宛如捕夢網一般阻擋了夢魘，西卡看見夢中的自己穿著純白薄紗裙，在白金色的陽光下，笑得比晶瑩盪漾的水波漣漪還要柔美；遠方有個佩帶長劍、手捧粉色花束的人緩緩走來，是沉著冷靜、帶著自信微笑的徐玄。金太妍在哪裡？忽然一個聲音問道。西卡回頭一看，頭戴寶石王冠的金太妍面無表情地站在彩虹上，彩虹的光慢慢支離破碎，降下雪粉一般的光點；最後金太妍從彩虹光雨中飄降，將王冠輕輕戴在西卡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