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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極虐,個人評估虐文程度超越「傷城」。 

如果不想看虐,請看上集就好,不要點進下集來。

我先承認,我自己在寫的時候就哭了很多次,所以請大家自行斟酌。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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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允,小允,該醒來了。」

 

「小允呀,起來囉,快醒醒。」

 

「小允,小允……小允呀!」

 

允兒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

天空是暗沉陰晦的,而營火已經完全熄滅了,空氣中有木柴燻燒後的氣味。

沁涼微冷的海風吹著,彷彿把海水推上岸,看來是在漲潮。

允兒這才驚醒,轉身抬頭,看見自己還在俞利懷裡,便又覺得安心了。

俞利似乎有些疲倦,不過還是微微笑著,低頭看看懷中的寶貝。

「小允,醒啦?」俞利遞給允兒一件白色外套。「把外套穿起來吧,免得著涼了。」

「嗯。歐膩,其他人呢?」允兒一面穿著外套,看見俞利身上也穿著同一款的黑色外套。那是她們一起買的。

「大家都先走了。」

「怎麼不叫醒我?」

「想說海風很舒服,我就抱妳在這多睡一會兒。」俞利說著,伸手撫撫允兒的頭髮,親親允兒的額頭。

每次俞利這樣做,允兒總會感到很幸福,然後有點害羞地低下頭。

不過在她低頭的那一瞬間,她察覺了俞利臉上的笑容,比平常僵硬了一點。

也許是因為,俞利抱著自己,一夜未眠吧?

「歐膩都沒睡嗎?」允兒輕輕摸著俞利的臉。

「我要負責叫醒妳呀。」

「……很累吧?」

「不會呀。」俞利依舊笑瞇瞇地回答。「妳睡得好嗎?」

「嗯。」

「那,我們回去吧?」俞利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子。「用走的喔。」

「歐膩,妳知道路嗎?」允兒有點不安地問道,因為她不太記得昨晚是怎麼來的。

「當然知道啊!」俞利對允兒伸出手。「走吧!」

毫不猶豫握住俞利的手,允兒也從沙灘上站起,讓俞利牽著她,兩人一起走。

真的吹太久海風了,俞利的手好涼。允兒緊緊地握住俞利的手,想要讓她覺得溫暖。

 

俞利帶允兒走在蜿蜒的公路上。她大概真的累了,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牽著允兒一直走。

允兒也沒有多說什麼。她有點擔心俞利會不會感冒了,氣色似乎不太好;不過,當俞利偶爾回頭對她淡淡一笑時,她就又覺得俞利的臉色散發出平時那種明朗的光彩。

既安心,又幸福。允兒也會對俞利笑著,交會的視線中有甜蜜和愛情在流轉,最終緊緊鎖在兩人交扣的十指中。

不知道走了多久。

或許沒有很久,因為天色都沒有變亮。

而且不論走了多久,只要是跟著俞利,走多久都無所謂。

越走越遠,也好像越走越高。允兒往下方望去,已經離昨天烤肉的海灘有一段距離了。

海岸變得很狹窄,不遠處有灰色的長煙裊裊上升,允兒猜想,那大概是營火熄滅之後的餘燼吧?

俞利牽著允兒,彎進了山林裡。天空被樹葉遮擋,四周顯得更加陰暗,還可以聽見不知名的蟲鳴鳥叫。

允兒心裡覺得有點奇怪,因為她不記得昨天來的時候有走過這段路。

感覺真的走了一段時間,而且路上的樹根和石頭越來越錯綜複雜,允兒覺得自己快要跟不上俞利健步如飛的速度了,於是她捏捏俞利的手心。

「歐膩,我們昨天有走過這裡嗎?」她輕聲問著。

俞利只是微微轉頭,笑著回答。「這是捷徑。」

因此允兒也不再多說什麼,順從地跟著俞利走。

 

出了山林後,天空一片清冷的白茫,忽然下起了大雪。

一望無際,整片大地也都覆蓋了皚皚白雪。

七月,盛夏,怎麼會有雪?允兒覺得好奇怪。

「歐膩,現在不是七月嗎?為什麼會下雪?」

「傻瓜。」俞利戳戳允兒的頭。「因為我們走到很高的地方了啊!一整年都是雪、雪、雪。」

「可是我們不是要回去民宿嗎?」

「是啊。」俞利若無其事地回答。

「那為什麼走到這裡了?」

「想知道嗎?」

「想。」允兒用力點頭。

「再跟我走一下就告訴妳。」

「啊?還要走?」

「不相信歐膩嗎?」

「相信啊……」

「那就走吧!」俞利拉著她,往雪地裡走去。「再不走就要來不及了……」

「來不及什麼?」

「來不及吃早飯啦,哈哈哈……」

俞利就這樣一面哄著允兒,一面拖著她在紛紛大雪裡走著。

因此允兒一時沒有想到,為什麼在這樣的高山雪地之中,只穿著薄外套和短褲的兩人,一點都不覺得冷呢?

 

到了一處山坡時,雪已經停了,天空和陸地都是淨潔的純白色。

四周完全是空曠的,只有俞利牽著允兒站在那兒。

俞利鬆開了牽著允兒的手,背對著她,一語不發。

看不見俞利的表情,允兒忽然覺得有點害怕。

「歐膩……」

聽見允兒的叫喚,俞利轉身,悲傷地看著允兒,緊緊抱住了她。

「小允,閉上眼睛,好嗎?」俞利低聲說道。「等歐膩放開妳的時候,再睜開來。」

「歐膩……?」其實允兒是想問俞利的身體怎麼這麼冰冷的,但是俞利打斷了她。

「小允聽話,照歐膩說的做,好不好?」

「……好。」

聽見俞利話裡的懇求,允兒耐著心裡滿滿的疑問,輕輕閉上眼。

她感覺到俞利悄悄地親吻了她的嘴唇,然後輕輕鬆開了手臂,離開她的身體。

「現在可以張開眼睛了,小允。」俞利的聲音響起。

於是允兒慢慢地睜開眼。

 

再也沒有什麼雪。

純白的房間裡,牆上電子鐘顯示著半夜十一點半。

允兒看著床上,那個接著氧氣罩、心電儀、各種塑膠管的自己,傷痕累累,氣若游絲。

俞利哀傷地站在病床邊,看著站著的允兒,又看看躺著的允兒。

「歐膩……這是怎麼回事?這裡是哪裡?我……這個人是……是誰?」

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剛才不是還在雪地裡的嗎?躺在這裡的這個人又是誰?

一時之間,允兒覺得一切都好錯亂。

俞利收起了哀傷的神情,打起精神笑了笑,走向允兒,溫柔地摟著她的腰,把她帶到床邊。

「小允,不要怕,沒事的。」俞利悄聲說道。「這裡是醫院,這個人……就是妳。」

「醫院?為什麼我們會在醫院?」允兒緊緊抓著俞利的手臂。「我怎麼會看見我自己……躺在那裡?」

俞利抱抱她。「小允,妳仔細想想,發生了什麼事?」

被俞利抱在懷裡,允兒努力平靜下來,回想著七月七日,所發生的一切。

 

七月七日,天氣晴。

早上七點,她和權俞利同時起床。

早上八點,她們一起上遊覽車。

早上十點,去了觀光果園。

中午十二點半,吃午飯。

下午三點,在牧場餵羊、騎馬。

下午五點半,離開牧場,下山前往民宿。

下午六點十九分,強烈碰撞,一陣尖叫。

 

「遊覽車……」允兒在俞利懷裡顫抖著。

俞利輕嘆一口氣,拍拍允兒的背,在她耳邊悄聲替她把句子完成。

「快到民宿之前,遊覽車在山路轉彎的時候翻覆,墜落山崖了。」

「我想起來……掉下去了,車子掉下去了……」允兒越抖越厲害,俞利只能緊緊把她護在懷裡,不斷安撫著她。

「不要怕,沒事的,小允,妳別怕……」俞利親吻允兒的額頭,然後靠在她肩上說著。「歐膩帶妳回來了,妳不會有事的。」

「我死掉了嗎?」

「沒有,再等一下,妳就可以醒來了。」俞利輕輕擠出一個微笑。「運氣真好,沒有破相,手腳也都還在。」

「那妳呢?歐膩,妳沒事吧?」允兒抬頭看著俞利,期盼聽到肯定的答案。

但是俞利的表情不是這麼告訴她的。

「不……不要,妳不要告訴我……」

「小允……」

「不可能……不會這樣的,不可以這樣,妳不可以這樣……」

「小允啊……對不起,」俞利露出無奈而悲傷的笑容。「歐膩,不會回去了……」

「妳騙人!」允兒用力在俞利肩上一搥,推開俞利,眼淚大滴大滴掉下來。「妳騙我對不對!妳騙我的!妳還活著,妳還在等我醒來,妳沒有……妳才沒有……」

不敢說出那個詞,好像一旦說出來了,就會成為定局。

縱使一切早已無法改變。

「小允,對不起,可是歐膩——」俞利苦笑,再次伸手擁抱住允兒。「真的已經死掉了。」

「妳怎麼可以這樣……那妳為什麼要帶我回來?我也不要醒來,我跟妳一起死掉……」

允兒瑟縮著哭泣,泣不成聲,聲聲欲絕。

俞利盡其所能以親吻和輕撫安慰懷裡的人,柔聲訴說。「小允,不可以這樣。如果妳不繼續活著,誰來幫歐膩完成那些夢想呢?妳忘記我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嗎……」

「說好要一起做的啊!只剩下我,有什麼意義?」

「誰說只剩下妳的?我都看著,也陪著妳呢。現在不就是這樣嗎?只不過等一下妳醒了,就看不到我而已……我一直都會陪在妳身邊啊。」

「我不要看不到妳啊……我想要妳抱我、親我……妳怎麼可以死掉?妳為什麼沒有醒來?」

「對不起,小允,對不起。可是妳要知道,妳一定要繼續活下去。」俞利捧著允兒的臉,拭去那些眼淚。「我愛妳,無論如何我都愛妳,即使妳生我的氣也沒關係,我要妳活著,我想要看見妳好好地活著,因為我愛妳。」

「可是我也愛妳啊……」

這時心電儀響起了不祥的長聲嗶響,俞利猛然回頭一看,病床上的允兒動也不動,胸口一點微弱的起伏也沒有,心電圖已經靜止成一直線。

幾名醫師和護士衝了進來,拿起一旁急救的儀器和藥物,開始進行動作。他們在俞利和允兒的身體間穿梭,絲毫不受阻擋。

而還在流淚的允兒身體開始逸散出淡淡的光芒,她卻不自覺;俞利用力抓住她的雙臂,堅定地看著她。

「小允,愛我,就要活下去,知道嗎?」

「我愛妳,我真的愛妳……」

不顧允兒的抵抗,俞利強推著允兒到床邊,牢牢抱著她,深深地親吻允兒的唇,同時將允兒壓到床上,壓回床上那個允兒的身體裡。

逐漸失去抵抗力的允兒只能伸手碰觸俞利的臉,企圖摟住俞利的脖子,但是俞利一面吻著她,一面推開她的雙手,將她的手扣在床上。

最後連唇也離開了她,只有眼淚,一滴滴落在允兒臉上;而允兒的眼淚,都落到了躺著的自己的髮絲裡。

光線越來越強,俞利的臉越來越模糊。

「允,我愛妳。」

「我也愛妳……」

「要活下去……活下去。」

「我愛妳啊,俞利……」

 

 

一片白色晴光,亮得刺眼。四周寂靜。

 

 

「小允,小允,快起來!」

 

「別賴床了,小允!起來呀!」

 

「醒來吧,小允,小允,我最愛的小允呀……」

 

允兒睜開眼睛,眼角帶著晶瑩的淚光。

環繞在病床周圍的醫護人員鬆下肩膀,似乎露出微笑。

而傷痕累累的允兒,只能望著上方,再也找不到俞利的蹤影。

 

……七月七日下午六點半左右發生的遊覽車翻覆事件,唯一的生還者林允兒在歷經五小時的昏迷之後,已於晚間十一點三十七分甦醒。現場救護人員表示,發現林允兒時,她被另一名女子緊緊護在身下,因此減低了撞擊力,才能幸運生還。據調查,這名捨身救人的女子是林允兒的學姐權俞利,當時應該就坐在林允兒臨座;權俞利在救護人員趕到現場時還有微弱意識,但在與林允兒一同送醫的途中傷重不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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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懂這一篇的脈絡,但簡而言之,這其實是篇鬼故事(?)

打從一開始,一切就都不是現實。

關於這一篇,有一些話想說。

昨天(7/7)一早起來出門上班,鎖門時心中莫名其妙響起這首歌,才想起當天是七月七日;

幾乎是同一時間,這一篇的題材也浮上心頭,

不到十五分鐘的車程,大綱已經在腦海中完成。

凌晨,寫到下集後半段時,有一些對話/段落我是邊寫邊哭的,我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

之後審文,看著同樣那幾個地方,又哭了一兩次。

然而那感覺有點複雜,不太像是我寫「傷城」時,幾乎都是自己的情緒。

我想,或許可以說,不是我想出這個故事,而是這個故事找上我的。

不論傷城或是這篇七月七日晴,都只是故事,站在創作的立場,用我熟悉的角色寫出罷了。

入戲可以,但不要過度放大而受影響。這句話,是對我自己,也是對所有讀者說的。

最後,期待收到一些心得。如果你哭了的話,也請偷偷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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