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城

聽我朋友說，第十二章是經典中的經典。

所以看完之後給我點心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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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不眠的夜（上）

帝國飯店的頂樓房間是最頂級的，整體是樓中樓的設計，一共包含兩間套房、書房、遊戲室、起居室、客廳、廚房。為了讓六名殺手能夠執行全日保護的工作，特別把其中三個休閒性質的房間改裝成雙人住的雅房。每個飯店的頂樓幾乎都是最昂貴的房間，原因無他，就是因為遼闊的視野，特別是在夜晚能夠看見美麗的夜景，增添了度假休閒中浪漫的情調。

可惜今天住在頂樓的這八人之中，有六人是來工作的。殺手最喜歡的休息地點是自己的家，這一點無庸置疑；出門對殺手而言是很耗費精神的事。只有在家中時可以不需想到工作，而且最重要的東西都在家裡，洗澡的時候金太妍如此想著，電腦、電玩、豆豆玩偶、床。莫名的煩躁感，金太妍首次在任務的第一天就想回家。

太妍不是唯一一個感到煩躁的人。陽台外還有另一個心不在焉的殺手坐在地上，透過石雕圍欄的間隙看著下方的城市。有點繁華，有點虛假，她看著，忽然覺得自己有點疲憊。

權俞利不常感到疲憊，多半時間她都充滿活力和保持樂觀。世界很大，想做的事很多，應該盡力好好表現，她是這麼想的。然而最近自己的腳步似乎停了下來，究竟為什麼？好像是因為突然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人很奇怪，當夢想還沒成真的時候會感到壓力，希望自己加倍努力以獲得滿足感，雖然一路上也許充滿荊棘，卻能夠靠著恆心和毅力度過。一旦夢想實現，雖然當下會感到很幸福，但不久後就會發現有股茫然的迷失感模糊了心中原本堅強的信仰。

現在該做什麼呢？該走去哪裡呢？該想什麼呢？無數的疑問湧上心頭。權俞利抱緊雙臂，三十二樓的高空，有點冷。

有人推開了通往陽台的落地窗，俞利聞見她身上的味道，是那個矮個子的神槍手。

「坐在這裡做什麼？」太妍開口，在她身邊坐下。

「吹風呢。」俞利回答。

「在想什麼？」做為搭檔，太妍其實很少問俞利在想什麼。只是，也許今天，兩人都需要說話的對象。

「在想接下來該做什麼。」

「我也是。」太妍深深吸一口氣。

「想到了嗎？」

「還沒。妳呢？」

「我也還沒。」

「看來今天我們得睡在這了。」

「太妍。」俞利喚了自己的搭檔。

「嗯？」沒有轉頭，太妍只是應了一聲。

「妳第一次看到允兒的時候，心裡是什麼感覺？」

「這個嘛……是個討人喜歡卻又悲傷的女孩。」

「我有沒有跟妳說過我為什麼救她？」

「沒有。」

「因為眼神，因為我覺得我在她的眼裡也看到了悲傷，悲傷到讓人不能不理。用堅強和倔強包裝起來的悲傷，像一隻受傷的小鹿」。

像一隻受傷的小鹿。太妍在心底反覆琢磨這句話。

「妳知道嗎，在妳和秀英分開之後的那一段時間，我覺得我也經常在秀英眼裡看到悲傷。」太妍說。「但妳對她的悲傷狠心多了。」

俞利搖頭。「因為不得不狠下心。」

「為什麼？」太妍抬頭說道。「撇開什麼殺手的理由解釋。」

「不是只有她在我們那段關係中擔憂受怕，分開之後我也很難過。只是因為我不表現出來，所以好像我對一切都很有把握的樣子，其實我心裡也是亂得很。」俞利回答，撥撥被風吹亂的頭髮。「怕她擔心我也在怕，怕她難過我感到難過，所以都不表現出來。很繞口吧？」

「是很繞口，但可以理解。」太妍點頭。「那麼，妳對秀英和對允兒的感覺，有什麼不同？」

俞利皺起眉頭。「這問題好難。」

「為什麼難？」

「是把我推開前的秀英，還是現在的秀英？」

「有差嗎？妳明知道她還是一樣在乎妳。而妳……」

「我也是一樣在乎她。」俞利肯定地說。「但是，我對她的那種恐懼感，消失了。」

「哪種恐懼感？」

「妳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說一個人越愛那個人，就會越害怕那個人？」

「因為愛上對方就給了對方傷害自己的權利。」

「沒錯。秀英離開我的同時，我們都受了傷。而今我們之間的距離讓我們無法再傷害對方，應該說無法直接傷害。我很懷疑這究竟代表我到底是用什麼角度、什麼心情再看待我和她之間的關係。」

「那麼對允兒呢？」

「對允兒，想要抹去她眼中的悲傷。」

「那麼，妳自己的悲傷呢？想自己承擔嗎？」就像妳一直以來做的那樣嗎？太妍在心裡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