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城

街道的氣氛都變得蕭瑟，樹葉乾枯了，紛紛落下。

有幾天沒見到權俞利了。俞利說有點忙，林允兒猜想是在搜羅她所需要的情緒能量吧，因此也沒多問。

幾天後林允兒去舞藝工作室上課時才有機會見到權俞利。權俞利的氣色比之前好了一些，臉上仍是那看起來善良無害的微笑。

晚上林允兒自己下廚，等權俞利教完舞之後來她家一起吃；她烤了一大塊布朗尼，若是吃不完，就讓權俞利帶回去當點心。飯後她們照樣練習能量控制，現在林允兒可以同時用七根手指頭和權俞利做電流推擋了，加上她用火焰形帶狀能量搭配舞步的演練又做得漂亮，權俞利顯得相當開心。

「看來我不在的這幾天，有人進步很多啊。我是不是應該常常不在？」權俞利開玩笑道，插起一塊布朗尼送入口中。

「說到這個，妳四處亂跑的時候，記得小心一點，不要留下什麼線索。」林允兒想起小隊長針對縱火案的訓話。

「怎麼了嗎？」俞利問。

林允兒猶豫著要不要告訴權俞利關於連續縱火案的事情。

嫌疑犯背後似乎有怒靈的驅動，權俞利也是魔族，說不定她可以提供一些資訊……

也說不定她會幫助那個怒靈逃亡。

「沒什麼，只是好奇妳有哪些安全措施而已。」林允兒回答。

「喔……就和大家差不多，除了提高警覺，不要在外面亂來。不然我們還能怎麼辦？」權俞利答得迂迴。

「妳有沒有認識官階很高的光之子，或是假裝成上流人類的高等大魔？必要的時候可以幫妳協商的那種。」

「我從來就不和那些傢伙往來的。」

權俞利說完，看看時間說有點晚了，起身準備回家。林允兒去把剩下的布朗尼裝到保鮮盒裡，然後塞給權俞利。權俞利現在大多乖乖從正門進出，除非打算用飛的或是直接開空間門回去。

在門口前，林允兒看著權俞利穿鞋，準備幫她開門。

「妳不擔心嗎？」允兒忽然問道。

權俞利裝傻：「擔心什麼？」

「被抓。」

「從小到大每天都擔心。」

「那妳──」

「這是我們的事，允兒。」權俞利打斷她。

「妳們的事？」林允兒的尾音不自覺高了起來。

「妳不要知道太多比較好。」

兩人之間霎時沉默，氣氛冷淡了下來。她們草草說再見，林允兒就關上了門。

回到客廳裡，稍微整理過沙發枕頭和桌面，她傳了簡訊給權俞利。

「我說過我想了解妳。但妳是不是很討厭我問那些？」

而權俞利一直沒有回應，直到她發個呆、洗完澡，準備要睡了，忽然聽見輕敲玻璃的聲音，從陽台那裡傳來。

她稍微揭起簾子一看，是權俞利站在外頭。她拉開落地窗，但沒有要讓權俞利進來的打算。

「幹嘛？」她問。

「沒什麼，來看妳是不是生氣了。」權俞利微笑著回答。

「現在都十二點半了，我要睡覺了。」

「好吧。」

權俞利看看四周，確認著沒人注意到這邊，剛把自己變得透明打算要施魔法離開，卻聽到林允兒叨念了一句：「生氣有什麼好看。」

權俞利於是以這透明的狀態回答：「妳鬧脾氣的樣子真可愛。」

林允兒瞬間臉紅，朝空氣裡揮了一拳，但被權俞利閃過。

「要走還不快走！」林允兒咬牙切齒地說。

「妳知道我跟妳往來，得冒多少風險嗎？我從來不和那些人往來，就是因為越多人知道我是魅魔，我被揭發的機率就越高。他們可不是什麼值得信任的傢伙，我也沒有利益可以提供給他們。」權俞利現形，冷靜正經地看著林允兒。「雖然我信任妳，妳對我知道得越少，對妳或對我都比較好。」

「我不懂。」

「我畢竟是魅魔啊……而妳是光之子。除非妳的心情和行為能完全不受我影響，一切維持正常，不然妳知道得越多，只會越容易把我暴露在危險之中而已，就連妳自己都會被人認為觸犯了妳們的法律不是嗎？」

「我不是說過我會保密嗎？」

「妳忘了妳對我用過的法術嗎？」權俞利苦笑。「妳能保證其他光之子不會對妳用？還是妳要時時對自己施防禦法術？」

林允兒無言以對。權俞利沒說錯，最諷刺的是她先前的行為證明了這一點。

但，權俞利也不是完全正確。

「妳希望我的心情和行為不受妳影響嗎？」她問權俞利。

「我──當然。妳表現得越平常，我才越安全。要是像現在這樣，肯定有人會想刺探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是這樣嗎？」

「當然。」

「妳不覺得已經太遲了嗎？」

林允兒說完，直接拉上玻璃門，簾子一甩，賞給權俞利一整幅的深藍絲綢風景，最後還把燈也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