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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哩蛋包飯加可樂餅、厚切炸豬排三明治、炸飯糰、巧克力甜甜圈、糖霜羊角可頌、櫻桃起士蛋糕、柑橘卡士達杯子蛋糕,加上柚子冰茶、特調冰橙酒咖啡、抹茶奶昔,李順圭無言地看著埋頭大吃的林允兒,覺得今天錢包被殺得血本無歸。

連本來想引導的話題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這很可能是她當殺手以來,計畫最失敗的一天。

「歐膩妳只吃那個義大利麵夠嗎?」林允兒解決了蛋包飯、可樂餅、炸飯糰,正在大口的吃炸豬排三明治。「要不要試試看這個三明治?很好吃喔。」

「……不用了,妳吃吧。」李順圭的奶油燻鮭魚義大利麵早就吃完了。她啜了一口愛爾蘭咖啡,無神的望著林允兒手邊那堆吃三明治前去拿回來的甜點。

「歐膩找我出來,應該不是特別來看我的吃相吧?」林允兒鼓著一邊臉頰,邊嚼邊說。

「妳吃東西的樣子也真是一門藝術了。」順圭回答,然後禁不起誘惑拿了一塊炸豬排三明治。「妳應該知道我想要問什麼。」

「妳想要問的問題太多了,我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一個。」

「現在談這些的話,會不會害妳吃不下?」

「絕對不會有這種事。」

「……我想也是。」

允兒吞嚥下最後一口三明治,喝光最後一口柚子冰茶,開始往甜點進攻。

「甜點是裝在另外一個胃嘛。」允兒選定了糖霜羊角可頌,還沒開始吃,抬起頭看著順圭說。「想問什麼就問吧,歐膩。」

「權俞利的遺囑——」

聽到這句,林允兒隨即臉色一沉。

「只有我。我是她財產的唯一繼承人。」允兒回答,然後大口咬下可頌麵包的一角。

林允兒真的知道她要問什麼。順圭覺得自己要再謹慎一點。看來允兒沒有因為食物而鬆懈心防,反倒是她被這種食慾震懾到。

「她有沒有提到——」

「沒有。遺囑只說了財產分配,而且因為只有一個繼承人,所以其實也沒什麼好分的。」

「什麼話也沒留下嗎?」

「沒有。」

李順圭沉默了一會兒。權俞利這次做得決絕,但是崔秀英又該怎麼辦呢?權俞利真的已經達到如此灑脫而狠心的境界了嗎?

就當李順圭暗自在心裡模擬各種棋路的發展時,羊角可頌已經沒了。林允兒在起士蛋糕和杯子蛋糕之間猶豫了一下,先選了起士蛋糕。

「妳之後有什麼打算?」李順圭冷不防丟出這句。

聽見這個問題,林允兒終於停下了叉子,視線從蛋糕移到李順圭臉上。

「歐膩好像已經猜到了吧?」允兒看著李順圭的眼睛,李順圭也不逃避。

望了一會兒,順圭回答:「妳還沒有決定的事,我怎麼可能已經猜到。」

「是嗎?」允兒開始切挖著櫻桃起士。「其實我本來也有想過,該不該找歐膩商量這件事,結果妳就先找我了。」

「這個問題很難啊。」

「歐膩有什麼建議嗎?」

「嚴格說來,我最推薦的人選,就是我。」李順圭輕描淡寫的說。林允兒有點意外似的看著她。「以妳目前的技術取向來看,我們之中能教給妳適合又實用技巧的不是我就是金孝淵;小玄算是安全牌;至於金太妍和崔秀英……那又是另一個問題,不過就算撇開那些,她們也都沒有比我更能夠幫到妳。如果跟著我,說不定一年之內我就可以讓妳升到五段。」

允兒含著叉子邊思考。李順圭說的沒錯,想要進步的話,最具智謀的李順圭會是她最好的選擇。她也想過這一點,但她不確定李順圭有沒有意願和她搭檔。

而且搭檔這件事,也不是她想和誰搭就能和誰搭的。比如金孝淵和徐玄,她們兩個沒有拆夥的理由,為什麼要來和她搭?如果她和李順圭搭了,那崔秀英呢?崔秀英不可能去和金太妍搭吧?雖然也可以在從組織裡找其他人,但允兒覺得這五人的個性應該不會這樣做。她自己也不會。

所以她的選擇其實只有金太妍,或是她自己。

然而,那都不是她想要的。

雖然聽起來很荒唐,但是……

「那麼歐膩要和我搭檔嗎?」允兒把叉子從嘴裡拿出來,開口問,然後繼續吃。

「很可惜,我不想。」

超冷酷的回答。

起士蛋糕最底層的派餅好像梗在喉嚨裡了。允兒趕緊拿起橙酒咖啡來幫助吞嚥。

一喝之下覺得這味道真不錯,於是又喝了一大口。

李順圭有種奇妙的感覺,好像食物和她們現在談的話題在林允兒心中是一樣的地位。真令人難懂啊,林允兒。

「我不是因為太妍或秀英所以拒絕,而是我認為妳自己有別的想法,而我贊成那樣做。」順圭說。

「是嗎?為什麼?我自己都覺得我一定是瘋了才會那樣想。」

「妳可能是神智不清才那樣想的沒錯,只是剛好,我認同那樣的想法。」

「歐膩,妳還是明白的告訴我理由吧。」允兒拿起杯子蛋糕。「妳為什麼會贊成我找秀英歐膩搭檔?」

「我不是為了妳著想,而是為了崔秀英。」

林允兒把拿起來的杯子蛋糕又放下,恢復認真的神情看著李順圭。

「如果妳跟我一樣看見現在躲在家裡的崔秀英,妳就會知道,死的不只是權俞利。或者不用看見也知道吧。崔秀英現在別說當殺手,她根本什麼事情都不想做。不論是誰、用什麼方法,都沒辦法讓她振作起來,除了妳。」李順圭溫和的說,但是話裡的內容很不溫柔。「只有妳可以利用她心裡對妳剩下的一點恨意,刺激她繼續把日子過下去。」

「……妳認為這樣對她來說是好事?帶著對我的厭惡和恨意活著?」

「如果只是這樣,那我當然不會贊成。」

「那還有什麼呢?」

「希望。」

「希望?」

「妳覺得權俞利真的死了嗎?」李順圭直截了當的問。

她真心感到疑惑。不只對於俞利是否真的已死,還有對於允兒心中的真實想法,這兩個問題她都沒有答案。

林允兒沉默了。杯子蛋糕她暫時沒有碰,起身先去樓下拿螢幕剛通知取餐的抹茶奶昔,一路含著吸管回來。等到她回到位置坐下時,奶昔已經去了一半。

「我覺得,這個時候還說她沒死,只是在自欺欺人罷了。難道歐膩認為俞利歐膩還活著嗎?」林允兒回答。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啊。」

「我們是親眼看著她掉下去的。」

「是啊,沒錯。可是,」李順圭有點煩悶的說。「就這樣結束,未免太簡單。」

「什麼意思?」

「妳知道我那天為什麼會知道俞利把太妍綁到哪裡去吧?」

「妳說有人用太妍歐膩的手機通知妳。」

「沒錯。她說太妍口袋裡有她放的晶片,還說俞利可能會做出什麼危險的事,叫我一定要帶妳和崔秀英去現場;我問她為什麼不直接通知妳,她說妳不一定會相信她。妳認識她嗎?或是有任何懷疑的人?」

林允兒搖搖頭。「太妍歐膩說,可能是那個在帝國飯店和我們打鬥過的人。但是我不認識她,也想不出來她為什麼要幫我們。」

「嗯。我也不認識她,但是我覺得她知道我們這裡的很多事情,而且Narsha歐膩和崔秀英可能都知道她的來歷。我猜,很可能和俞利先前出的任務有關。」

「……所以?」

「所以,雖然機率很低,但也有可能還有一線生機,不是嗎?」

「……歐膩,妳比我或秀英歐膩更不願意接受事實。」林允兒說完,一手拿起甜甜圈咬了一大口,一手拿著抹茶奶昔啜飲。

「不論俞利是生是死,事情都和那個人有關——就算真死了也要有證據,或者是確定所有的線索都是死路才算數,妳不認為嗎?」李順圭不再盯著林允兒的吃相,轉而望向已經昏暗了的窗外天空。「只要還有一點線索,那就是……希望。」

所以,妳是期許,我和崔秀英互相扶持又互相競爭的,去找出那個希望?林允兒心想。

「我沒有把握她會不會答應。」允兒說。

「那就要看妳的溝通能力了。而且,雖然我不確定妳是不是那樣想的,但是妳心裡好像一直都對她很愧疚。如果妳要想彌補的話,刺激她活下去,這應該也是個方法,雖然她不見得會領情,甚至也不懂妳到底想做什麼。」

「我沒有什麼能彌補她的。」允兒斷然表示。

「是嗎?就算這樣,」順圭神色自若。「崔秀英仍然是個職業七段的高級殺手;跟著她學,妳也不會吃虧。至少以狙擊的經驗來說,妳還差她一大截吧?」

「為什麼我還是覺得這樣搭對我其實沒什麼好處呢?」

「有的。有一個很大的好處。」

「是什麼?」

「賣我人情。」李順圭拿起咖啡杯。「我是組織裡目前最有可能挑戰十段頭銜的九段。我的新任務很難,不論是崔秀英還是妳都只會成為我的拖油瓶。不過,她畢竟是我朋友。把她交給妳,我應該可以放心。」

林允兒沒回答,取而代之的是拿起先前放下的杯子蛋糕,慢條斯理地撕開蛋糕體周圍的紙模。

她心裡想的是,光是跟崔秀英開口說這件事,就不知道會不會被崔秀英拿機關槍掃射了,還能奢望崔秀英會答應嗎?

就算有李順圭幫忙,頂多也就是從機關槍換成散彈槍吧。

前途多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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