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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最近心情好像不錯?」某天午後在總部附近的林子裡散步時,崔秀英這樣問權俞利。

「有嗎?」權俞利笑笑回答。這個笑容很自然,帶著一點傻氣。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崔秀英總算放心了一點。

難道是生日時許的願發揮效力了嗎?崔秀英不禁這樣想,然後又覺得自己怎麼這麼天真浪漫。

她的生日過得很完美。對於權俞利主動提早知會眾友人,說希望那天晚上能讓她單獨陪秀英過生日這一點,順圭帕尼等人都感到很驚訝,畢竟她已經消沉避世了好一陣子;但訝異之餘她們也樂見其成,配合俞利的要求,白天時簇擁著崔秀英到處去玩,傍晚時又自作主張在帕尼家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送回家,不知道的人大概會以為等等有人要向她求婚。

李順圭那天晚上無法住自己家,本想去酒吧暢飲,最後好像和帕尼一起去買了調酒的材料,當了一整晚的調酒師來償抵借宿費了。金孝淵本來也想參一腳,可惜最後被徐玄拎回家。西卡最近很忙,白天也只來和她們吃個午飯而已;對此,金孝淵看不出徐玄有什麼反應,不過在半路上金孝淵表示想買兩瓶修道院啤酒回去喝時,徐玄說,不如直接買一手吧。

權俞利一整天都在忙。她向Narsha借了車,中午過後離開總部,去高級超市採購食材,然後去拿她訂的酒和小蛋糕。到秀英順圭的家之後,她開始準備做料理;因為很久沒做菜的關係,她有點緊張,不過因為有預留時間,所以可以慢來。等待食材烹煮的空檔,就先去佈置一下用餐環境;這兒的廚房是半開放式,一座調酒吧台將廚房和餐桌隔開,不用花太多工夫就很有氣氛。

崔秀英打開家門時,玄關自動感應亮起了燈,而客廳裡是暗的。但站在玄關就可以看見隱約看見廚房爐邊一小盞暖亮、吧檯的冷調夜光、餐桌上搖曳的燭火,還有食物溫熱的香味。

權俞利一邊解下料理圍裙,一邊從廚房角落走出來,看見是她便露出了笑容,旋即又被她一身低調高雅的裙裝打扮震懾了一下。

只穿著素色針織衫和休閒褲的權俞利低頭看看自己的服裝,苦笑:「糟了,今天要上演富家女和窮小子的戲碼了。」

「說什麼呢妳,這裡可是我家耶,回家本來就該舒舒服服的。我是被逼才會這樣的。」崔秀英脫了高跟鞋。「那我去換衣服啦!妳忙妳的。」

「別換了,這樣滿好看的。」權俞利走過去替她脫下外套。「來吃飯吧。」

至於那天晚餐餐點的味道如何……雖然不到米其林大廚的水準,但應該足夠去參加Master Chef比賽了。何況對崔秀英來說,重點可能不是在食物。一切都很美好,晚餐很好、禮物很好、氣氛也很好。權俞利端蛋糕出來給她的時候,她覺得眼前這個人終於恢復成她所認識的權俞利了,甚至好像還更成熟浪漫。

那個不能說的第三個願望,她在心裡說,希望權俞利能健康、快樂。

用過甜點後,她們坐在窗台上喝香檳。十七樓的高度,雖然沒有開窗,卻彷彿也能感覺到御風而上的自由與尊榮。不知道是不是狙擊手總是居高臨下的刻板印象使然,權俞利忽然覺得臨窗側望這片城市夜景的崔秀英實在美得動人;這樣美麗善良的人如此深愛著她,這又是一件多麼幸運而夢幻的事。如果可以,她想吻崔秀英,就讓唇上的酒香傳達她的感謝吧……如果這樣不會造成任何誤解的話。

移開視線,她起身離開窗台,把酒杯擱在吧檯上,慢慢地收拾著餐桌和廚房。崔秀英過來說要幫忙,俞利就把她趕去洗澡了。

睡前,秀英把權俞利送的那隻紅貴賓娃娃放在身旁,而她的另一邊躺著權俞利。

「禮物,喜歡嗎?」俞利輕聲問。

「喜歡啊。」秀英很理所當然的回答。

「最喜歡哪個?」

崔秀英伸出手指戳戳身旁的紅貴賓。「它。」

超高科技墨鏡、耳飾、娃娃,俞利送了她這三樣東西。這隻娃娃她怎麼想都覺得很像權俞利。是因為毛色和俞利的膚色相近嗎?如果這樣跟權俞利講,大概會招來拳頭吧。

「其實還有別的禮物。」權俞利說。

「喔?在哪?」

「藏在這個房間的某個地方。不過,現在還不能讓妳看。」

「啊,為什麼?哪有這樣的?」崔秀英起身要去找,被權俞利擒抱住扔回床上。

「我說可以找的時候才可以。」權俞利痞痞地說。

「哎唷,那是什麼時候?」

「時候到了的時候。」

「什麼啊……」

權俞利只是微笑。崔秀英沒和她爭論;一如往常,總是順著權俞利。

深夜的時候,秀英睡熟了;權俞利靜靜躺著,感覺秀英靠在她身邊的呼吸起伏。她悄悄的伸手摸了秀英的手腕。

從指間傳來脈搏的搏動。

幾年前她常常這樣做,在夜裡抱崔秀英睡,驚醒後確認秀英的心跳脈搏。現在她們已經不是擠在那張單人床上了,她也早就沒和秀英住在一起。是因為她死了六次,才使得她們似乎暫時恢復了同居般的關係。

今非昔比。一切都來得太晚,或者該說來得不巧。

就珍惜剩餘不多的時光吧,因為時間不斷在流逝。

而我能給的就只剩這些。俞利鬆開了秀英的脈動。

長時間以來一直掛心權俞利的崔秀英,終於好好的睡了一覺。對於權俞利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凝視著她的側臉,她一無所知。

在秀英看來,生日過後,權俞利似乎變得比較開朗。俞利復健做完就在總部裡四處晃來晃去,像巡視一樣;也常常往總部外跑,去逛街或是純粹開車兜風,偶爾也會自行溜回家,感覺並不在意會不會遇到允兒或太妍。Narsha派去跟監她的人老是被甩開,有時莫名其妙在洗手間裡睡著,不然就是出現暫時性暈眩。起初秀英也會想跟,沒多久就習慣了;看俞利這樣子自由自在的,她也開心。

權俞利變得不愛回總部去睡,常常來她家和她同床共眠,她也不以為意。這些徵兆,都被她視為俞利心理逐漸復原的好現象;雖然反差有點大,俞利對她表現出的親暱也讓她感到不尋常的受寵若驚,但總體來說她還是欣喜的接受這一切。唯一可憐的大概是李順圭,因為禁不起兩人經常在她面前放閃,跑去台灣偽裝成觀光客執行任務了;真不知道等順圭回來之後發現俞利和她擅自喝光那瓶2011年的Zilliken甜白酒,會不會氣得把她們都從窗戶推出去呢?

或許快要接近結局了……俞利的選擇是她。崔秀英看著已然熟睡的權俞利,誠實地承認自己的確是如此期盼。

所以當那一晚權俞利將那杯帶有深邃紅寶石光澤的酒遞給她、與她碰杯、用那帶著酒香的唇親吻她時,她也毫無戒心。

她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在權俞利的深吻之中逐漸放鬆了力氣、模糊了意識。眼睛閉上全身鬆軟前她看見了權俞利的眼神,她不明白為何那雙眼裡充滿悲傷。她不知道,權俞利在輕輕將她放倒在床上、吻了她的額頭之後,以沉默的凝視在心裡向她說,對不起。

我要走了,對不起,秀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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