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上帝勢必還沒有聽到允兒的祈求。允兒看著簡訊裡的那四個字,心中一陣酸澀。

俞利有沒有受傷?會不會被黑幫抓到?光是想這些問題,就已經令允兒擔心得吃不下飯、睡不好覺。然而她等了這麼久,打了電話、傳了簡訊,最後卻只等到那輕輕淡淡的四個字,「好好休息」。

電視上播的河堤倉庫和零件工廠爆炸案,想必都是俞利的傑作,目的是要對尹鎮中示威,炫耀自己有能力破壞他的財產,增加談判時的氣勢和籌碼。瑟縮在客廳沙發上的允兒緊抓著遙控器,不斷轉換頻道,每一台都是相同的新聞、甚至相同的現場畫面。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做這麼沒有意義的動作,只是冀望現場這麼多攝影機裡,會不會有一台剛好拍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然而,卻又希望攝影機什麼也沒拍到,不留下任何線索才是最安全的手段。現在的她除了等待和祈禱,其餘都無能為力。

那一晚被太妍抱在懷裡哭完之後,允兒知道她最終還是無力抵抗太妍所給予的依靠,這讓她覺得充滿了罪惡感和矛盾。在太妍的悉心照顧之下,她的身體狀況恢復得很快;即使如此,卻一點也不能化解她內心的慌亂無助。她不想再讓太妍看到自己哭泣,於是都躲在房間或是浴室裡默默地流淚,然後裝作堅強平靜的樣子出現。

但房子就這麼大,裡面也就兩個人,太妍怎麼會不知道這一切?

「允,別再轉了。」太妍將端來的水杯放在新買來的小桌上,然後壓住允兒緊握遙控器的手。「俞利不可能會出現的。妳休息一下吧。」

允兒一語不發,放下遙控器,讓電視逕自播著新聞。她不知道現在該怎麼和太妍說話。既不想讓太妍再靠近她,卻也不想斷然與太妍釐清關係;明知道只要她願意疏遠太妍,一心一意等待俞利,就可以回到最單純的狀態。然而她卻無法下定決心,一再拖延。或許是想等到俞利回來吧?但內心又有個聲音說道,如果俞利沒有回來呢?

我又會獨自一人嗎?

越想就越覺得自己真是卑鄙。難道許久之前,李順圭對她的分析是對的嗎?她一直是那種選擇讓自己活下來的人,她想要得到別人的心,而且對這些慾望的需求會越來越大。生存欲、佔有慾,甚至情慾?

不能這樣下去。允兒對自己說道。趁著還來得及,趁著事情還沒有越變越糟,必須要有所改變才行。

「吃點東西吧,允。妳一整天幾乎都沒有進食,這樣身體會修復得很慢。」太妍勉強打起精神,即使這並不是她擅長的事。「想吃什麼?我弄給妳吃。」

「我不餓。」允兒往旁邊縮了縮,而太妍在她身旁坐下。

「妳別這樣……」

「我想,過幾天,我暫時搬出去住吧。」

太妍的臉瞬間黯淡下來。

「那天晚上……妳都記得?」太妍緩緩開口,覺得喉嚨很乾啞。

「我記得她為什麼生氣。」

「就這樣嗎?」妳不記得,我和俞利是為了什麼打起來的嗎?太妍看著允兒,在允兒的眼裡,似乎看不見自己的存在。

「我不知道……我只看見,看見妳把她壓在地上,妳要打她……」允兒迴避太妍的凝視,轉頭望向當時兩人扭打的地方。回想起那一幕,允兒依然記得,那股忍住疼痛、滿心想站起來往前走的信念,或許是她這輩子所有過最強烈的情緒。

而此時望著允兒的太妍,只能尷尬地笑了笑。

「我打她,妳很心疼嗎?」

「我知道妳們認識得比較久,我沒有資格說這種話,可是……」允兒的語氣雖然平靜禮貌,太妍卻能在她眼中看見一絲防範。「不可以傷害她……即使是歐膩妳,甚至是秀英歐膩,都不可以在我面前傷害她。」

「是她先動手的。」就像個做錯事被責備的孩子,太妍下意識地如此回答。

「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執意要做這次任務,才會害妳們吵架。」

不是這樣的。太妍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難道妳不記得,俞利曾經在妳耳邊說過的那句話嗎?

這個混蛋說她愛上妳了,怎麼會是妳的錯?

「我應該聽她的話,讓她帶我去秀英歐膩家住……」允兒也彷彿是個低頭認錯的小孩,即使是在沙發上,坐姿卻十分僵硬。

「才不是這樣。」太妍對她這句話嗤之以鼻。「妳有選擇的權利。不是她說什麼妳就非得要聽她的不可。」

「她是為我好。」

「不是。」是為她自己好,她怕我搶走妳。太妍在心中說著。

「歐膩,是妳說我有選擇權的。我選擇聽她的,不論是為了什麼原因。」允兒強迫自己轉頭面對太妍。「我愛的人是權俞利,我只是把妳當成可以說話的好朋友……」

「那麼妳那天為什麼要把我留下來?」太妍望著允兒,鼓起勇氣反問。「妳對我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我愛妳……妳感覺不到嗎?」

聽見太妍再次親口對自己說出那三個字,允兒忽然感到一陣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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