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城

冷水沖熄了剛才的慾火，權俞利稍微擦拭了濕髮，穿著黑色浴袍從浴室裡出來。半濕的長髮偶爾滴落一兩滴水珠，她不以為意地撥開散落下來的髮絲，看見床上的林允兒還是噘著嘴，低頭不語。

「小允呀，換妳去洗吧。」俞利喚著她。

「歐膩。」允兒抬頭，看著俞利剛出浴的性感姿態，也喚了一聲。

「嗯，什麼事？」俞利在床的邊緣坐下，不敢太靠近。

允兒轉身跪在床上，手掌將俞利的臉轉向自己，低頭親吻她。

「允……妳……」依然在緊繃中的俞利被允兒這樣一吻，好不容易在冷水中平息的慾望又立即被挑起。沒有太多糾結，俞利也轉身環住允兒的腰際，熱烈回應允兒的吻。

抓住浴袍的領口，允兒倒入床上，把俞利拉著壓向自己，並且抽開浴袍上的纏腰帶，映入眼簾的是俞利光滑棕亮而且完美結實的身體。

「好美。」允兒脫口而出。

俞利露出自信的笑容，像她準備動手殺人那般的自信，但是不帶一絲邪氣，取代而之的是溫柔與幸福。她替允兒脫去了T恤，像對待藝術品一般細膩莊重地褪下允兒的牛仔褲，輕柔地按摩著修長而略瘦的長腿，看見允兒憂怯的臉龐露出一絲微笑，然後牽著允兒的手，一起慢慢解下僅剩的衣物。

親吻允兒，沒有任何征服的貪念，俞利覺得此時此刻比任何激情都還要濃烈而神聖。允兒纖瘦的身體蘊藏柔韌的力量，她天生就懂得如何讓身體和諧展現堅強與柔弱；微微勾纏住俞利的腳，手掌掐揉著俞利柔軟的後頸，讓她肆無忌憚地品嘗自己的唇、頸、胸。俞利輕扶允兒的下背，手掌撫過允兒平坦的腹部，甚至可以清楚描繪出兩束光滑的腹直肌，然後逐漸延伸向下，是剛才休止符停落的地方，那個溫暖的神祕領域。

「歐膩……」允兒的嗓音響起。「我怕……」

「不要怕，我在這裡。」

不敢像先前那般急躁，俞利像是尋求允兒的應許一般，凝視允兒的雙眼，手掌緊貼在她的小腹，讓掌心的溫度確切安撫緊張和畏懼，循循誘進。

慢慢地，稍微推開了允兒的防範，俞利輕輕走入允兒更深處的心。

瘦弱的身體傳來一陣痙攣。看著允兒有些茫然惶恐的眼中盈滿淚光，俞利更加憐惜地親吻允兒挺立的五官。

「會痛……我真的會怕……」允兒在俞利耳邊喃喃細語著。

「允，不要怕。」俞利輕聲說。「痛的話，就吻我，咬我也沒關係。我是妳的。」

俞利鼓勵著允兒，允兒才開始放鬆地探尋俞利的輪廓、俞利的味道。慢慢地，輕盈的舒服感取代了疼痛；雙唇吻遍俞利漂亮而平滑的鎖骨，溢散了理智的允兒不禁啃咬起那橫堅硬的骨頭，唇齒的刮碰強烈刺激了俞利的神經。

「妳好香……」允兒以絲絲氣音說著。

「妳很美。」俞利也以同樣的方式回答。

身下扭動的骨感身軀不斷激發佔有慾，情慾之火配合著情感的深入，逐漸熊熊升起，俞利的手已經不太能夠控制力量；允兒輕聲低吟著，宛如誘人的呼喚。現在，只想，和允兒，合而為一。

「允。」俞利讓自己的肩停在允兒唇前，深吸一口氣。

「我是妳的……全部都是。」允兒迷濛的雙眼已經不再有恐懼。她喘著，胸前劇烈地起伏，開啟最後一扇阻擋俞利的門，等待她的來臨。

一步、兩步、三步，心跳強勁地撞擊著，俞利真正走進了允兒的心。

一陣難耐卻滿足的痛楚，允兒毫不猶豫用力咬下俞利的左肩，犬齒深深陷入肌膚。這痛楚宛如小小的死亡，以及小小的復活，一切都是那麼目眩神迷；她覺得好像會被什麼力量捲走一般，必須緊緊抓住俞利，才不會從俞利的溫度中被抽離。

一秒一秒地過去，允兒滴滴的淚水像是濕潤的春雨，填補了俞利心中那道龜裂的傷痕。

兩人用力抱住對方，就好像要把對方連同靈魂都壓進自己身體裡一般，不願再分離。

但除非兩人一起冰消瓦解或是一起灰飛煙滅，終究還是不同的個體。

喘息的節奏互相呼應著，俞利先離開了短暫結合的時空。她翻身輕倒在允兒身邊，卻發現自已手上沾著鮮紅怵目的血。

帶著無盡象徵意義——神聖而純潔、依賴與佔有，彷彿某種洗禮儀式般的——血。

「允……！」

俞利猛然轉向允兒，看見允兒略為失焦的雙眼正止不住落淚。

「允兒，妳……我……」俞利完全說不出話來。

允兒翻身，只憑直覺抱住俞利，露出微弱的笑。「沒關係，歐膩……謝謝妳。」

聽見允兒的話，俞利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表達自己所有的感情。

「允，我愛妳。」

「我愛妳……」

躺在俞利的臂彎裡，允兒緊緊抱住俞利，喘息之間，眼角依稀濕潤著。俞利低聲安慰著允兒，用一切的溫柔守護她。兩人的體溫猶如熾焰，汗與淚都滾燙沸騰著。

而手上的鮮血，亦如同烈火一般，炙熱而紅艷。

品嘗過一次激情，宛若一個允諾。權俞利和林允兒讓那愛與慾望的火舌綑綁住兩人，將自己給了對方。經過那一夜，允兒第一次真正覺得身心都得到了安然與幸福，她對俞利的依戀也已經比以往還要深重；就如同李順圭曾經預言的一樣，那依戀裡包含的不只愛，還有情慾和佔有慾，林允兒只是沒有發現。

然而眼前無止盡的思念就是最好的證明。允兒多麼渴望今晚權俞利可以出現在眼前，讓她再次確認兩人緊密結合的心和靈魂。

缺乏安全感的林允兒會不斷需要確認自己沒有被拋棄，有時只需透過眼神，有時透過言語，或者透過肢體。權俞利離她越近，她就不必過於強烈地尋找那個證明；當權俞利不在身邊的時候，她只能依賴權俞利留下的氣味和回憶，薄弱地安慰自己。而這個房間，有著權俞利一切心思和個性的房間，是如幼獸一般孤獨的允兒現在唯一能遮蔽焦慮與空虛侵擾的洞穴。

所以金太妍內心清楚知道，林允兒之所以開始不常待在客廳，全都是因為她滿心都是權俞利的身影、權俞利的撫慰。只要空氣中還有一絲權俞利的氣息，林允兒就永遠不會看見她金太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