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城

坐在服裝秀的第一排，冷豔的西卡與台上的模特兒相比起來也絲毫不遜色，然而這身黑色鏤空連身長裙、深色眼妝和紅唇都只是用來偽裝的面具。西卡覺得自己對這場爭奇鬥艷的走秀意興闌珊，她寧可回家睡覺等靈感。桌上的設計圖已經空白了好幾天，各種布料和量尺堆疊在一旁，她的工作進度嚴重落後，卻怎麼樣也沒有進展。

「俞利呀，妳最近到底在忙什麼？」為了防止打瞌睡，西卡只好低聲和俞利講話。「怎麼都沒去看妳的允兒？」

坐在西卡旁邊角落的俞利盡可能保持相機無法拍攝到臉的角度，推推墨鏡後才靠向西卡：「我也是很想去，但我總不能害妳跟太妍又吵架吧？」

聽見太妍的名字，西卡翹起下唇，一臉氣鼓鼓的樣子。「誰理她啊？又不是全天下的人都跟她一樣宅。」

「妳還在生她的氣啊？」

「是她還在鬧彆扭吧！早上我好心要拿飲料給她，她還不是裝做沒看到。」西卡回答。「妳看她今天還是不跟我出來。」

「今天她去教允兒槍法啊，不是故意不來的。」俞利安撫她，同時心想：妳拿熱咖啡給她的時候，臉冷得像北極海一樣啊，咖啡都要結冰了。

「為什麼不是妳去教啊？」

「太妍是神槍手嘛，她教的話會比較紮實。」

「哼，不讓妳去見允兒，自己卻跑去教槍法，妳小心女朋友被搶走喔！」西卡這話看似為俞利的主權擔心，語氣卻擺明了是醋味十足。

「不會啦，太妍不是這種人。」俞利嘴上這樣說著，但想起兩個禮拜沒見的允兒，心裡也有點鬱悶。「明天允兒就要開始五天全日特訓，這下連手機都不能講了。」

「等一下服裝秀結束，我們就提早回去吧！」西卡體諒地說。「送我回去後妳再去看她。甜蜜期差不多一個月，妳們也該進入磨合期了，兩個禮拜沒見對感情是很危險的喔。」

「妳聽起來還真是經驗豐富啊！」俞利傻笑道。「但妳不是說這個設計師很有名，希望可以跟她合作嗎？那等一下的派對妳應該要參加。」

「是沒錯，那不然妳叫小玄來跟妳換班好了。」西卡不懷好意地笑著，看起來卻十分天真可愛。「派對是在美式餐廳，讓小玄嘗嘗他們的炸雞和薯條~~」

「她會跟妳說，歐膩，吃這個會死的！」俞利大笑，這時手機震動了起來。「噢等等，是順圭打來的。順圭，什麼事？」

俞利抬頭看向伸展台另一邊的後排陰暗角落，帥氣金髮和墨鏡、一身黑色皮衣勁裝的順圭坐在那裡監控整個會場。

「西卡又出主意讓妳偷跑了嗎？」順圭陰沉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

「呀，妳怎麼知道？妳是順風耳嗎？」

「唇語啊，權呆子。」

「我從這裡連妳的表情都看不清楚欸，妳是千里眼嗎？」俞利驚嚇道。

「不要跟我扯這有的沒的。妳又打算翹班嗎？」

「我哪裡敢啊？」俞利嘆了一口氣。

「唉，但兩個禮拜不見真的也滿不人道的，而且允兒又要全訓。那五天真的會很難熬啊！」順圭的態度軟化許多。「我那五天都有點受不了。」

「允兒可以的。」俞利回答，對允兒很有信心。「但我也很想今晚去陪她，給她一些鼓勵什麼的。」

「妳叫秀英來吧，別叫小玄。要是留那個不會跑步的長腿跟那個少根筋的初丁一起，我看還得要美英……帕尼分心照顧她們。」

「真的？對我這麼好？」俞利大感意外。「不會我回來妳們又吵架吧？」

「放心吧，我說了算。不過晚上兩點以前要回來，夜巡值班妳要自己做。」

「耶！李順圭，我好愛好愛妳！」

「嘖。這話妳留著跟允兒說吧。」順圭覺得一陣肉麻。「還有，把妳的頭髮撥好，遮住妳那招蜂引蝶的小黑臉！」

「不要用這種方式稱讚我的帥氣。」俞利恬不知恥地說。

「我其實是在暗諷妳的花心。」

「我真的很純情。」

「再吵妳就不用去看允兒了。」

「是是是，只要您說的都對！」俞利笑著回答，順圭也帶著淺笑掛斷電話。俞利隨即歡呼著：「哇，今天哪來的好運！」

一轉頭，看見了西卡臉上沉靜的微笑。靜靜的，卻有點悲傷。

「怎麼啦？」俞利收起喜悅，關心問道。

「沒什麼，只是覺得允兒真的很幸運，有妳這隻傻傻的呆子照顧她。」

俞利立刻聽見了西卡話裡的欣羨，伸出手拍拍她的背：「西卡呀，總有一天妳也會遇到的。妳其實是個溫暖的冰山，一定也會有人為妳全心全意付出的。」

西卡想起了某個人視而不見地從她面前走過，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此刻舞台上鋪滿的玫瑰花瓣，被摘去了生命力，終將枯萎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