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城

日子滑溜過去，權俞利對林允兒所下的保密咒已經到期了。權俞利似乎沒有打算再繼續對允兒下咒，林允兒雖然有點困惑，但當然也不會主動提起。

看來，權俞利是原諒她了吧？

或者是信任她呢？

無論哪一種，應該都是好事。

雖然因為工作時間不同的關係，並沒有很多相處機會，但若是把每週林允兒去酒吧看權俞利表演的次數也加上去，其實她們還是很固定的見面。

現在權俞利表演的時候又會看她了，像從前一樣。只是權俞利仍然是那麼公平地把視線和笑容分給所有觀眾，這又讓林允兒偶爾覺得不大痛快。

林允兒只能以理性說服自己，那是權俞利身為舞者的專業。

但顯然這樣的說服成效不彰。她漸漸覺得她注視權俞利的時間，遠比權俞利看她的時間多太多。

有一晚權俞利跳完兩首舞下去休息時，林允兒的手機裡收到一條簡訊。

「妳怎麼啦？感覺很不開心耶，小心被光之子臨檢喔。難道我今天跳得不好嗎？」

「我肚子餓。」林允兒隨便找了個藉口搪塞。

「那妳過來後台這裡，我們有雞肉烤餅很好吃。」

「不用啦。」

「快點過來，不然我等一下又要出場了。」

林允兒只好偷偷摸摸地往工作人員專用門移動，趁沒人注意時推開一個小縫閃身鑽入。

一進去就直接與某個人撞了滿懷，害她差點被門板夾到；對方反應倒是極快，把她拉過去的同時順手又將門帶上。通道裡又窄又漆黑，除了地板上的綠螢光指示燈之外沒有別的照明，林允兒慌亂之中感覺到身體被強拉的一個小迴旋之後，就被她撞上的那人按在牆壁邊，身體貼得緊實。

「哎呀，走路要看路啊這位小姐。」權俞利那奸詐的聲音在她左耳邊響起。

「妳——」林允兒恨不得抬腳給權俞利來個膝撞，但並沒有實踐。「妳在這裡幹嘛？」

「我想說妳不肯來，我送吃的過去給妳啊。」權俞利舉起左手拿的小紙袋晃了晃。

「那妳現在可以先離開我身上嗎？」

「可是這裡很窄耶。」

「妳——食物給我，妳快點回去。」

「不急。」

「要是有人要從這裡進出——」

「就只好乖乖等了。」權俞利嘴角那抹笑在黑暗之中顯得更妖媚。

「妳到底想幹嘛啦？」林允兒推了推權俞利，權俞利才咯咯笑著往後退到底，雖然距離也沒多寬。其實她沒有很用力，哪想到權俞利這麼順從。

「想仔細看妳到底怎麼了啊。」權俞利把小紙袋平舉在林允兒眼前。「推人很有力喔，感覺不像肚子餓。」

「就是肚子餓。」林允兒一把抄下紙袋。

「不說謝謝喔？」

「謝！謝！」

「好啦，說正經事。我知道妳明天固定休假，要不要跟我去舞藝工作室看新一期的課表？我覺得妳應該再開始跳舞才對。」

林允兒愣了一下。「妳要教我嗎？」

「也可以，我當然是很有自信，不過要看妳自己想報名哪一班吧。」權俞利語氣輕鬆地說。

「喔……我考慮考慮。」

權俞利眉頭挑挑，慢慢走近林允兒，結果林允兒又不知不覺被她抵在牆上。

「相信我，重新跳舞對妳會有幫助。妳不是覺得妳的法力不夠穩嗎？練舞其實可以間接練習控制法力喔。」權俞利在她耳邊細細說道。

雖然門外很吵，權俞利的聲音又輕，但仍一字不漏地傳進林允兒耳裡。

「來不來？」

耳朵一陣溫熱呵癢。林允兒正打算回答時，通道另一端的後台區傳來了叫喊聲。

「權俞利！權俞利！這傢伙又跑去哪裡搭訕了！剩三十秒啊啊啊！」

權俞利聞言，從林允兒身上退開，轉身往後台跑去。

「明天下午三點，記得來！」她側頭對林允兒揮揮手。

林允兒拿著裝有烤餅的紙袋，覺得很難拒絕權俞利的邀請，也很難開口糾正權俞利老是喜歡把她壓在牆上說話的詭異行為。

在權俞利強力鼓勵之下，林允兒決定採納她的建議，再次開始練習跳舞。不過，她不肯去上權俞利的課，硬是報了權俞利隔壁那一班，讓權俞利恨得牙癢癢。那天晚上她們一起出去吃飯時，權俞利整路和整餐的時間都在抱怨這件事，並威脅說一定會溜過去看她跳得如何。

「妳不准過來偷看我上課。絕對不准！」林允兒告訴權俞利，邊說邊豎著食指在權俞利面前晃呀晃，宛如權俞利是她養的小狗。

「為什麼？」權俞利哀怨道。「妳明明也偷看過我──」

「說好了不再提那件事。」

「到底為什麼不讓我看？」

「我說不准就是不准。」

權俞利聳聳肩：「不准就不准吧。反正每一期期末妳還是得跳給大家看的，工作室會辦期末成果驗收會，我一定會參加喔！」

俞利不但在最後一句話加重語氣，說完之後還對林允兒擠眉弄眼。

林允兒真想把權俞利那張臉給壓進桌上的黑森林蛋糕裡。

但無論如何，去工作室學舞後，能和權俞利相遇的機會又增加了。雖然她有權俞利的電話號碼，每每想約權俞利的時候還是得經過內心一番天人交戰，又擔心會不會被權俞利調侃或拒絕，最後真正付諸行動的次數少之又少。

有時她真希望自己能像權俞利那樣，總是知道別人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