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恨它。它無法選擇自己被生為一株仙人掌。
仙人掌和玫瑰花一樣,都是會傷人的。可是仙人掌沒有玫瑰花那樣華麗的外表,它無法給妳什麼浪漫,就連想用美麗的花瓣騙騙妳都沒辦法。即使它想擁抱妳,都還害怕身上的刺會傷了妳。
就等待吧,如果妳願意的話。不要抱著會得到回報的奢求,而且還要做好受傷的心理準備。
總有一天,也許……
雖然遍體鱗傷,終將綻放出微笑。
電梯裡,允兒再次想起今天在休息室裡聽到的話語。
這是崔秀英告訴她的,關於傷權俞利最深的一個惡夢。
權俞利曾經有一個女朋友,名叫Tiffany,是俞利大學畢業那年去義大利旅行時認識的。Tiffany是來自美國加州的韓裔少女,有一對迷人的眼睛,並且有一付好歌喉;她的個性熱情開朗,很有自己的想法。在威尼斯美麗的夕陽下,那暮光彷彿有魔力一般,將她們的影子交映在一起,有好長一段時間都離不開。
認識半年之後,Tiffany不顧父親反對,從美國來到俞利身邊,她們開始同居。那時俞利在出版社當編輯助理,Tiffany則找到了房地產業務的工作。
那或許是權俞利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雖然對於太貼近她生活的Tiffany,她還是會覺得有點敏感,但是不太抗拒。Tiffany也是唯一一個她願意主動碰觸的人。夜裡她抱著Tiffany睡,Tiffany的髮香和溫度充滿她的夢境,她很少做惡夢。
於是惡夢衝破了睡眠裡的世界,來到了她的現實。
俞利的母親發現她和Tiffany的關係。有一天,母親來到她們的住處,與俞利發生劇烈爭執,Tiffany也在場。無論Tiffany如何放低姿態,如何想化解她們的衝突,都是徒勞無功。最後俞利的母親打了她們一人一巴掌,憤怒離去。
「她們就因此分手了?」允兒問。
「大概過了一個多月才分的吧。」秀英回答。「Tiffany先提出分手的。除了不想看俞利夾在中間,她自己也沒辦法繼續這段感情。」
「愛得不夠多嗎?」
「不是。」秀英嚴肅的說。「她真的很愛俞利,不然怎麼能夠丟下美國的家人自己來這裡?但是問題就出在俞利的媽媽。沒有辦法獲得媽媽的認同,對Tiffany來說是很難以承受的事。」
「為什麼?」
「Tiffany的媽媽在她小時候就過世了。母親這個角色對她來說很重要,大概可以說是心裡的一個遺憾吧。看俞利那樣,她很自責,更難過的是她被俞利的媽媽否定。她渴望一個完整的家庭,尤其是來自母親的祝福和愛。這個是俞利沒辦法給她的。」
這個說法正不正確、合不合理,允兒還在思量著;不過崔秀英沒等她搭腔,便繼續說下去:「從那之後,俞利比以前更容易做惡夢了。而且夢境還多了一個,就是Tiffany被她母親打了一巴掌之後,在她的夢裡哭泣離去。」
「所以妳要知道,如果妳沒把握能一直留在她身邊的話,別讓她太依賴妳,因為妳也有可能成為她下一個惡夢。」崔秀英拿起桌上的水杯走向窗台邊的咖啡機,背對著允兒說著。
「副導為什麼和我說這些?」允兒不禁提出質疑。
「因為,這裡就有個因為擔心會成為她的惡夢而放棄可能發展成愛情的人一枚。」崔秀英轉過身來,有點自嘲似的笑了笑。
「副導覺得我在和她發展愛情嗎?」
「不管妳承不承認,至少妳應該要知道,俞利是很喜歡妳的。」
「……」
「開始覺得有負擔了嗎?」秀英打趣的說。
允兒將目光移向旁邊,陷入沉思一般不說話。
秀英也沒催促她,回到位子上繼續看劇本。
最後她是怎麼回答秀英的呢?回想到這裡,電梯門開了,允兒走出電梯,慢慢往自己的門牌號碼走去。
「我不需要母親的認同。我媽媽在我小時候就拋棄我了。我對所謂的母愛,一點奢求都沒有。我想做什麼事,不需要經過家人的同意。」
在她打開門時,她在心底對自己重複著這句話。
我想和妳在一起,不需要經過別人同意。
只要妳……
妳有這個勇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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