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城

第五章    請多指教  (Ch.05-2)

結果出乎權俞利的意料，金太妍不是表現得好一點，而是表現得非常好。林允兒在金太妍房間裡待了一早上，直到權俞利在外面喊說吃午飯了兩人都還不出來。

「玩什麼玩得這麼開心啊？」權俞利走到房間門口一探究竟，然後她看見林允兒興奮的說話聲。

「差七秒！等等，再一局，再一局！再一局我就會贏了！」

權俞利一看，兩人對坐在小矮桌前，面前各自放著計時器和一把槍，金太妍手上則還拿著眼罩。

「我們在比賽組槍。」太妍對俞利解釋。「我剛剛教她組槍，她學得真的很快耶，我下一局可能真的就會輸她了。」

「但是歐膩有矇眼啊！我還差得遠呢。」允兒說。

「哎呀，什麼不學竟然學玩槍，妳們是沒別的東西可以玩了嗎？」俞利笑著叨唸。

「她看到我的工具箱，所以就……」太妍回答。

「喔？妳喜歡槍嗎？」俞利問。

「因為沒碰過所以好奇啦……」允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轉移話題。「歐膩，要不妳跟太妍歐膩比一場吧？」

「我？一定輸的啊！金太妍和槍的感情比和我的感情還要好耶！」

「比比看嘛！」

俞利望了望太妍計時器上的秒數，又看看太妍，心中明白了一件事；太妍則聳肩表示隨意。在允兒的鼓吹之下，俞還是拿來眼罩，和金太妍兩人矇著眼比了一場。

結果如預期一般，輸給太妍五秒。

其實應該會輸更多的。俞利暗暗想，真是感謝太妍放水。

然後她又看允兒太妍再比一局，太妍仍然是矇著眼睛，這次允兒驚險贏了一秒。

以第一次嘗試組槍的經驗來說，允兒確實超乎常人的快，不過要真正贏過太妍那還有些勉強。權俞利剛才一看計時器就知道，金太妍是刻意調整了速度，讓允兒玩得開心呢。

所以剛才那局對陣，實際上也是兩人以默契聯手表演的成果，允兒才不會發現太妍的禮讓。至於太權兩人是什麼時候討論了這個想法，這就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了。

吃過午飯後，太妍去總部拿資料和申請任務用品，俞利出門去跟監那位兩週後即將與人世告別的能源顧問，觀察他的行為習慣和人際狀況。允兒一個人在家，睡了個午覺，醒來後站在陽台邊發著愣。

這棟房子位在山坡上，而且是五樓，坡下不遠的地方是森林公園，遠眺則可以看見市中心的高樓。俞利說之前她們去吃午餐曬太陽的地方就是公園的另一頭，這公園很大，而且和山坡連在一起，「住在這裡好像整座公園和山丘都是我家花園」——允兒還記得俞利這樣介紹；她從沒住過這麼高的地方，昨天剛搬進來時她還要求俞利帶她去看頂樓和火警逃生緩降設備的位置。

雖然和殺手們住在一起了，她對於被追捕的擔憂還是大於火警。不過，到目前為止，那種焦慮感比起住在醫院和以前那些舊公寓時已經緩和很多，即使現在太妍和俞利都出門了，這間房子給她的感覺還是很平和、很沉穩。她覺得這幾天的遭遇似乎有點不可思議，但是，真的很舒服。

允兒自己度過了一個下午，發呆、看電視、翻翻雜誌、到房子裡的每個角落晃晃，還莫名地在鏡子前端詳自己很久，對自己有段時間沒修剪的頭髮稍微嫌棄。

大約傍晚五點多，太妍先回到家了。

「俞利說她可能要很晚才能回來，叫我帶妳去吃飯。噢，謝謝。」太妍一面脫鞋一面說，允兒幫她接下手上兩封厚厚的牛皮文件袋。「想吃什麼嗎？」

「都好。方便就好。」

「她還說叫我順便帶妳去辦個新的手機門號，不過我覺得，乾脆從我哥那裡幫妳弄一支加密手機好了。妳覺得呢？」

「喔？可以這樣嗎？」加密手機，對允兒來說這是只有影劇裡才會看到的東西。

「嗯，而且他的安全等級都是國安級的喔，誰想監聽妳都沒辦法，就連權俞利都沒輒。」太妍開著玩笑。

「嘻嘻，好酷。那就照歐膩說的做吧！」

「不過妳還是可以選自己喜歡的手機，所以等一下我們吃完飯再去一些專賣店看看實體吧。」

「啊那個啊……我用舊的手機就可以了。」

金太妍愣了一下。「啊——不要擔心價格。我想送那個給妳當見面禮，所以——」

「見面禮……？」

「就是，歡迎妳來我們家住啦……」

「不，這怎麼好意思呢，我只是借住——」

「住的習慣就住下來其實也沒關係我和俞利都很歡迎。」金太妍越說越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就找藉口溜回自己房間說要先處理一點資料，半小時後出門。

林允兒覺得金太妍真的是很害羞的一個人，和權俞利不太一樣。不是說權俞利非常活潑外向或是八面玲瓏，有時候她看權俞利在對別人說話時也是有點拘謹或明顯有距離，但權俞利在社交方面還是比較放得開，也善於找話題聊，成功轉移談話雙方的注意力，金太妍則不然。

不過，這樣的金太妍讓她覺得很真實。

權俞利……有時候想想，過於夢幻。

那晚睡前，仍然是權俞利打地鋪，她睡床上。躺在床上時，俞利問她今天在家做了什麼、晚上做了什麼、住進來一天還習慣嗎，結果她們又聊到了很晚。

「對了，明天我去書店幫妳拿妳的東西回來吧。」權俞利告訴她。「然後後天，我們有幾個朋友可能會來家裡，都是殺手，妳介意嗎？如果不想的話，我就找個理由打發掉。」

「不會，沒關係。而且這是妳家啊。」允兒趕忙回答。「我只是借住而已。」

「嗯，其實如果妳住得習慣，想要長久住下來的話，我也可以再和太妍討論看看。」

林允兒總覺得這話很熟悉，似乎不久前才剛從這個家的另一位主人那裡聽過。

她是不介意有客人來家裡，反而還有點期待，因為人生好像沒什麼能夠看見許多殺手居家聚會的情景。

不知道其他殺手是否也像俞利和太妍一樣平易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