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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沒有人知道未來應該要是什麼結局。如果你問我的話,我會說,即使是很高等的指導靈,或者是所謂的天使也不會知道。未來是如此難以預測,誰會知道有一天我真的來到俄羅斯了,但不是我一直想去的莫斯科,而是誕生詩人文豪的彼得堡。誰又會知道我會再往郊區的電車上寫下這段話?一切看似無法預測,卻又像是命中注定好的一樣。所以,不想爭了。不想去算計,不想去做什麼宏偉的規畫,踏踏實實的生活吧。踏踏實實的做必須做的事。在微小的選擇權裡保有尊嚴的方法,不是證明那選擇沒有錯,而是讓那過程中所有的傷痕成為這趟試驗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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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昨天前往Lomonosov(羅蒙諾索夫,聖彼得堡近郊)時在電車上寫下的一段話。羅蒙諾索夫以紀念俄羅斯科學之父Mikhil Vasilievich Lomonosov而重新命名,同樣出現在莫斯科大學的正式名稱「羅蒙諾索夫莫斯科國立大學」裡。Lomonosov舊名叫做橘樹鎮,從德語Oranienbaum直接音譯;在車站買車票時,這一站還是叫作橘樹鎮,從市區搭電車去的車程約一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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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彼得堡一個月,這算是我第一次自己出的遠門,也是我第一次搭電車。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大概單純想去散散心吧,查了應該轉乘的交通工具就這樣出發了,一切都交給臨場反應看著辦。就比如這車票,拿了這車票我一開始還不知道要怎麼進站,後來很快看到要把車票上的條碼插到閘門邊的掃描槽裡。幸好後面沒人排隊,不然這一瞬間的停滯應該會被白眼。這薄薄一張小紙條要收好,上車後車長會來查票,有些大站出站時也要再刷一次。

家人都問我來這至今一個月習慣了沒,其實我自己不覺得有哪些地方不適應,從吃的、用的、到人們的態度,我彷彿都司空見慣。我在台灣的俄文老師說,俄國人近幾年對外國人的態度有稍微改善,以前他們是很不耐煩的。的確,他們不像日本人或台灣服務業那麼客氣有禮,但反正在我看來也是人之常情——人家沒必要擠出好臉色給你吧?他們的工作不是賣笑,有本事的話就自己把俄語練好或是快點搞清楚狀況吧。在這方面我還挺現實的。

在電車上,大家也是各做自己的事。有人看風景,有人看書,沒人在乎你是外國人還外星人。除了車長查票和販售紀念品的人念著台詞之外,不會受到任何打擾;沒人大聲聊天,更沒人唱歌玩牌或是什麼拖鞋子跨腳之類的行為。很適合一個只想沉浸在自我世界而不想理會別人在說些什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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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monosov是個郊區城鎮,然因此地有著名的大宮殿,遊客不算少,不過多是俄羅斯人自己來踏青。同樣,大家各走各的,你不會因此受到什麼不公平待遇。走到大宮殿之前是個小山坡,坡的另一邊有湖,湖上有些人划船或踩水船。天氣漸漸冷了,葉子還沒全部變黃、變紅,各種顏色交織,卻不是歡騰的氣氛,仍是寧靜和些許落拓。父母帶著小孩來郊遊,爸爸背著相機,小孩穿著厚外套和毛帽,有些媽媽會帶著小女兒去撿拾漂亮的落葉。在俄語裡,「紅色的」和「美麗的」音近(實際上是同字根);我聽著媽媽對小女孩念著「красные листья, да? красивые листья!」 那音韻美得像首溫柔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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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步、看風景、欣賞建築和雕像,就這樣過了兩小時,時間還早,我又多買了票進去大宮殿博物館,陰錯陽差的和一群俄羅斯中學生聽同一場導覽;雖然有點鴨子聽雷,但算是滿有趣的。反正你不要一臉笨蛋樣,沒人會知道你其實聽不太懂。如果聽得到關鍵字,以過去學過的歷史和文化來說,我能聯想到的事件可能還比那些中學生多一點。

俄羅斯因為秋冬寒冷,博物館都會有供人寄放大衣的地方。進場之前去寄放,工作人員會給號碼牌,離場時再去領。我因為不太怕冷,昨天只穿了一件短袖上衣和一件內裡鋪棉的外套,所以不需寄放大衣;要離場時,門口負責管制的女士和整理鞋套的老太太還一直問我沒有忘了去寄放處領大衣嗎?沒有穿大衣嗎?我說沒有,我就只穿這樣。她們點點頭,老太太替我開了門,祝我有個美好的傍晚。

我從來就不覺得關心別人需要過多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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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一些之前的小事好了。我來俄羅斯時是先搭乘華航班機飛首爾,在仁川轉機換大韓航空。在華航機上有台灣人、有韓國人;在大韓航空上則多是韓國人、俄國人。那天在台灣剛登機時,因為我隨身行李太重太大了,坐我隔壁的女生也是,導致我們兩個要放艙上置物櫃時放了很久都放不上去;我們不算矮,站著的高度都有165左右,但還是很難探手到置物櫃裡挪空間。我說了,機上有韓國人、有台灣人,你猜幫我們的是誰?是坐在我們斜後方的韓國商人大叔,幫我們放完之後用英文告訴我們「Should be ok」。下機時我觀察了一下,他果然有在看我和鄰座女生是否順利拿下行李。我知道,很多台灣人看不起韓國人。可是,我們到底用什麼樣的角度在評判別人?又或者我們自己真有那麼高尚?

後來我轉大韓航空之後,乘客不多,我旁邊的位子沒有人,後面是兩個年輕的俄國人。我實在是累了,起飛後沒多久就大睡;座位上的枕頭一個被我抱著,一個被我拿來墊腰,睡覺的時候我的頭一直歪歪的想往旁邊的壁上倒去。不知睡了多久之後我醒來,發現座位和艙壁中間的間隙裡塞了一個枕頭,大約就是放在我的座椅扶手上;假設我的頭最後沒穩住倒下去,我不會直接撞到牆或扶手,只會撞到枕頭上。也許是我自作多情,但也許,也有那麼一點可能,是我後方乘客的體貼吧?

回到橘樹鎮。我看完導覽之後,在後山裡又走了一陣子,然後跟庭園門口的人問了一下車站方向,踏上回程。走了很多路,現在我走路的速度已經快要可以跟俄國人比了,當然冷面的程度應該也是。我從不期待在這裡獲得什麼人情,而最近發生的事,使我連過去關愛的人事物都受到了動搖。此時此刻我只想寧寧靜靜的待在這裡。太過遙遠的夢境,我不想一直觀望、沉溺。

這樣的心境會持續到什麼時候,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很慶幸此時我在聖彼得堡。在這裡,我有我自己。沒有那些虛偽的謊言,即使現實殘酷對我也不再重要,我只要看著這個文明這個時代的建立和破滅——這樣的我,還是可以活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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