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覺得我已經夠好了,唯獨我的父母卻像是不希望我得到幸福似的那樣看著我。

獨立堅硬的盔甲裡藏著如何碎裂的心,除非是剖開來看,否則人們絕對不會知道吧。

咬著牙倔強得不肯哭泣,隱忍悲傷和孤獨。陰暗的長廊沒有盡頭,我獨自摸黑走著、走著……

究竟要走到哪裡,才會是終點?

 

穿著牛仔褲和帆布鞋的女子跨出電梯,手中提著一袋剛從超市買回來的東西。袋子不大,裝得鼓鼓的,和女子細瘦的腿形成對比。

女子的腳步不慢,但也不輕快。通過轉角後又走了八九步,她拿出鑰匙開了門,熟練得彷彿是回自己家一樣。

房子裡悄然無聲,只有客廳另一側靠近露臺的部份有微弱的光線照入,其他空間陰暗冷清。看似沒有人在家,但是冷氣卻沒有關。黃色數字燈停留在二十二度,剛關上門的女子卻感覺只有十二度一般,放下鑰匙和超市塑膠袋後不禁搓了搓手臂取暖。

房子是一廳一房的半開放式設計,房間和客廳用木架做為隔間;一格一格的架上大多放滿書籍,有幾格是小盆栽,只種了簡單易活的仙人掌。

女子走到房間那區。那裡是臥房,也是書房。書桌上的筆記型電腦自動進入睡眠狀態,並沒有闔上;電腦的主人在床上緊緊抓著棉被沉沉昏睡。女子輕輕將電腦蓋好,走到床邊俯下身;那人即使睡著也眉宇深鎖,臉頰上有很淡的淚痕,呼吸中有一絲薄薄的酒味。女子望著床上的人,難過與心疼在眼中流轉,卻沒有多做什麼。

她去倒了一杯水,用杯裡的水沾濕手指,把水滴在仙人掌盆栽裡。當她滴到第三株時,床上的人醒了,鬆開緊抓被子的手,伸手攤向一旁。

「允兒?」床上的人聽起來仍然很疲倦。

「是,俞利姊。」林允兒從書架後探出頭。

「幾點了?」

「快五點了。」

「喔……」權俞利半是感嘆般呻吟了一聲,又閉上眼睛。「新的進度我寫完了,妳自己把檔案存去印,明天下午拿給崔副導演。」

「好。」

「……」

「還有什麼事要弄嗎?」

「現在想不起來。」

「那妳想到再告訴我。」

「嗯。」權俞利似乎還有點恍惚。「晚上吃什麼?」

「妳昨天說想吃奶油培根義大利麵,所以我買了。不過是調理包的。」允兒稍微心虛,但是裝作無所謂似的說著。

「有蛋嗎?」

「我有買。」

「啊哈哈哈,聰明。」

「妳再睡一下吧,吃飯的時候我再叫妳。」

「好。」

允兒轉身,打算繼續替剩下兩盆仙人掌澆水。

「允兒。」俞利閉著眼睛低喚一聲。

「嗯?」

「今晚留下嗎?」

「……」允兒猶豫了一會兒。「好。」

俞利翻身繼續睡,沒有再回答。也許她翻身的時候笑了一下,也許沒有。總之,允兒什麼也沒看見。

她仔細的滴水在盆栽裡。所有的小仙人掌都沒有開花,綠綠的身軀,普通的形狀,裝在黑色或白色的陶瓷花盆裡。權俞利說不想讓仙人掌長得太好,對它們採取一種自生自滅的態度。只有在允兒來的時候,它們才能解解渴,但是允兒也不敢給太多水。她怕要是仙人掌真的長太好,俞利會不高興。

以前書架上還有放一些小模型車和工藝品,不過都收起來了,收到一個木箱裡。木箱現在放在允兒自己租的那間套房裡,她很少打開。

照顧好仙人掌之後,她去廚房整理剛才買回來的東西。把食品放進冰箱裡時,她發現冰箱裡多了瓶威士忌,而且已經喝過一點點了。雖然不覺得意外,可是……

今天留下來過夜,是正確的選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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